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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侯爷突地就没了力气。

当初他告诉太上皇, 秦家的人回来了他不信,后来等到了秦家翻案,他自己也尝到了苦果。

之后他又让惠贵妃告诉他, 陛下是二皇子, 他依旧不信,不仅不信,还对他朱家猜忌深种, 想让他死, 如今洛阳的那两人不知所踪。

昨日文王突然回宫。

太上皇今日来抓他, 事情具体发展到了哪一步,他并不清楚。

这会, 韩焦将二皇子这些年来的阴谋全告诉了他, 便是笃定了他就算是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太上皇, 太上皇也不会相信他。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太上皇已经知道了朱皇后的真实身份。

朱侯爷脸色煞白。

韩焦见他不说话,又道, “知道我为何今日来找你吗。”

朱侯爷瞪着他。

韩焦笑道,“就是来告诉你, 你朱家欠我韩家的债, 我韩家如今都还完了。”

韩焦看着他,“你朱侯府当初是如何仗势欺压我韩家人,这些年, 我韩家便是如何回报你朱家, 当年朱皇后诬陷太上皇后陷害她,你找出了证据, 连同我韩家的二爷, 一并抓了去, 为的就是吞并我韩家的家产, 贪图二爷手底下的钱庄,这笔账,我加倍还给了你。”

“你那宝贝世子的死,怨不得太上皇,你们朱家那营地里炸的火|药,是我点的,事发后太上皇南郊那陵墓,也是我去炸的,朱藻能不死吗?”

朱侯爷一阵猛地挣扎,“你......我要杀了你!”

韩焦懒得理他,继续道,“你侯府不过是一个做皮|肉生意起家的人,有何脸面,自称世家?又有何资格同我韩家相提并论?你以为就凭你们侯府,当真就能压倒我韩家,当年我韩家能步步退让,任你们宰割,如今我韩家不乐意了,你侯府也是时候到头了。”

朱侯爷怒视着他。

韩焦从容的起身,理了一下衣摆,瞧着一眼远处赶来的灯火,回头同朱侯爷道,“接你的人来了。”

高公公从宫里后,将侯府围了个结实,进去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正着急,巡防营的人来报,说是人被韩焦抓到了。

高公公匆匆地赶来,韩焦主动让人将朱侯爷押到了他面前,“今日臣无意撞上。”

高公公连声道谢,“多谢韩大人。”

韩焦回礼道,“公公不必客气,不过是臣分内之事。”

高公公便没再耽搁,抓了人便提进了宫。

韩焦在原地站了一会,等高公公的人彻底消失在巷子后,才同属下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吧。”

属下问了一声,“韩大人要去哪儿。”

韩焦只答了一声,“接人。”

韩焦一人去了朱侯府,到了门前也没进去,只端端正正地立在那候着。

来侯府之前,陛下让他多带了一人。

秦漓。

朱侯府今夜注定了不会安宁,先是被王公公搜府,朱老夫人好不容易应付过去,心魂未定地回屋,刚坐在软塌上默默地数着手里的佛珠,脖子上便架上了一把冷冰冰的刀。

朱老夫人脸色一变,“谁?”

小哑巴手里的刀没动,半晌才从她身后走出来了一人,待那人缓缓地揭开披风的帽子,露出了那张脸时,朱老夫人眸子一缩,之后倒是平静了下来,“你终于来了。”

秦家遗孤,蒋氏之女。

六十三条人命,留了个漏网之鱼。

她便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起初朱侯爷说的时候,她还不相信,不相信秦家人有那个本事,能从院子里逃出来,就算是逃出来,谁又有那本事回来复仇。

不过一个孤女,她能成什么气候。

朱老夫人倒是小看了她。

秦家案子一翻,漓妃就是秦漓,那时候,朱老夫人才开始有了警惕。

但太晚了。

惠贵妃的那封信来的太晚了,朱侯爷一‘死’,惠贵妃接着死。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侯府的人是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是何缘故,如今她总算是明白了。

漓妃是秦家余孽。

陛下是二皇子。

两人里应外合,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秦漓轻轻地坐在她对面的木椅上,望了一眼外面渐渐平静下来的侯府,道,“朱侯爷跑不掉了。”

朱老夫人心头猛地一跳。

朱侯爷走的是地道,当无人知道。

秦漓收回视线看着她道,“朱老夫人善通地道,之前能在我秦家人的脚底下,静悄悄地挖出来一个暗道,将火|药藏进我秦府,这身本事,一般人办不到,但朱老夫人不同。”

朱老夫人看着她。

秦漓也没同她绕弯,“因为朱老夫人本就是盗墓出身。”

朱老夫人手上的佛珠一顿。

秦漓继续道,“在江南那等地方能经营青楼,没点钱财,如何能经营下去,尤其楼里的姑娘,还是个顶个的美人,处处都需要本钱。”

朱老夫人神色一厉看着她,“你到底知道多少。”

秦漓没答,继续道,“朱藻后来为了帮衬文王,那一身盗墓的本事,怕也是朱老夫人教的吧,只可惜,朱老夫人怎么没想到,会害他丢了性命。”

“朱老夫人很会舍取,知道朱藻炸了南郊的墓地后,忍痛割爱,弃了侯府世子,朱夫人生前一直怀疑是文王所为,朱老夫人想必心里也怀疑过,但为了朱侯府的将来,你忍气吞声,用朱藻的一条命,重新博取了太上皇的信任,还换回来了一个江南,你不亏,但朱夫人却没你那般宽广的胸怀,她只心疼自己的儿子,你怕她拖了侯府的后腿,你便除了她,只是你没想到,朱夫人早就有了怀疑,让身边的丫鬟回去给永宁侯府报了信。”

朱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快挂不住了,秦漓继续道,“你更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阴谋,朱藻从未去炸过南郊的墓地,是陛下派了韩家世子亲手炸的墓,你以为,侯府藏在后院的火|药会突然爆|炸,是朱夫人的丫鬟为了报复所为,很不巧,我曾在久财崖的那八年里,一直在学如何去辨别土质,如何去识别地道的痕迹,你后院里的那些炸|药,是我去点的。”

朱老夫人手里的佛珠终究是念不下去了,盯着秦漓道,“当初倒是我大意了。”

秦漓点头,“你确实大意了,朱侯爷曾同你说的每一句都不假,是我的人去大理寺偷了卷宗,也是我的人激怒了朱侯爷去乱葬岗挖坟,秦府闹鬼是我所为,并非是朱夫人,当年我秦家因何被灭,如今你们侯府就该以同样的罪名而亡。”

朱老夫人一声冷笑,“你们当真以为就能得逞。”

秦漓道,“今夜朱侯爷钻出的那条地道,韩大人正在出口那等着他,想必这会已经在太上皇手里了。”

朱老夫人猛地起身。

秦漓也跟着不慌不忙地起身,看着她道,“我们不能得逞,莫非你们侯府还有什么能翻身的本事?”

朱老夫人想动,脖子上一疼,小哑巴的手一点也没手软,朱老夫人只得规规矩矩地立在那,咬牙道,“我真后悔,当初没去秦家院子,竟留了你这么个余孽。”

秦漓笑了笑,“你倒是提醒我了,你放心,待你朱家被灭的那日,我一定会来你们朱家,亲自查看,保证一个不留。”

“你!”朱老夫人脸色不屑,恨声道,“不过是个靠推骨来蒙骗了太上皇,蒙骗了世人的假皇帝,你们当真以为就能只手遮天吗?”

“能不能,咱们拭目以待。”

秦漓没再多呆,同小哑巴使了个眼色,两人从那屋里出来后,朱老夫人心头的恐慌这才彻底地显露了出来,一屁股跌在那软塌上,脸色煞白。

朱侯爷又落在了太上皇的手上。

若是太上皇再这么糊涂下去,他们侯府就彻底地完了。

朱老夫人乱了阵脚,这才唤了一声,“来人。”

“明日,将所有的火|药都给我用上。”地龙翻身,天子以假乱真,必遭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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