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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茶叶是她花了五两银子买回来的,怎就不能要了?还烧了,是嫌弃不够档次,雪颖不是说……

“回礼的茶叶是娘备的?”萧靖琛尽量压着了火气,可声音还是冰冷。

“是,是我备的,我可都是买的贵的……”可不是嘛!山头自家种的茶树,才卖几个钱,如今到了这京城里竟然花了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换做以前,够她们活上好几年了。

萧老太太说完,身旁的萧霜脸色苍白,紧张的捏的指关节发白。

那些茶叶都是萧霜在几批送货人的手里挑了好久,才挑出来她能接受的价钱,萧老太太给的是五两,可萧霜又自己扣下了二两。

三两银子买的一车茶叶,还带了体体面面的包装,这可想而知是什么货色。

萧靖琛没在说话,沉默着坐在了萧老太太的对面,双眸依旧燃着怒火,跟前的三人均是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萧靖琛当着三人的面饮了两盏茶的功夫,院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萧靖琛突的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搁,碰的一声,直抖的萧老太太心肝子狠狠的颤了颤。

“带进来。”萧靖琛话音刚落,屋外卫温便押了一位商户进来,在场的萧老太太,周雪颖,萧霜一瞧,再熟悉不过,就是卖给她们茶叶的商户。

“这,这是怎么了……”萧老太太眼皮子跳了跳,总觉的大事不妙,而萧霜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门眼上,脸色越来越苍白。

“你们应该都认识吧?今儿我将人叫进来,就是想给娘提个醒,不能上了当。”萧靖琛站起身,走到了商户跟前,一身冷凌,吓得那商户的腿直打哆嗦。

“是你将茶叶卖给我将军府的?”萧靖琛颇有耐性的开口问了商户。

萧将军的威名,谁人不知,商户在被押来的一路上,胆儿已经吓破了,如今被萧靖琛亲口一问,双腿直接跪在了地上,颇有些语无伦次的替自己辩解,“将军,冤枉啊……”

商户手指了指脸色苍白的周雪姨,“前儿个就是这位姑娘将小人领进来的,说是府上的老夫人有意买茶叶,让小人送几个样过来。”

“天地良心,小人岂能不知道这里是将军府?我哪敢拿了差的东西,全都是备了好货上门。”

“可当日小姐就让奴才全部拿出去,重新送一批过来。”商户又看了萧霜,“小人几番来回,送了无数次,小姐均是不满意,小人这才仗着胆子问了一句,才知道小姐是要的不是品相好的,而是次品。”

“将军,三两银子,三两银子我可是给府上送了整整一车,我自个儿还倒贴了钱进去,小人本就是做的小本生意,多了也赔不起。”

“若是小人早知道这东西是拿出去送人的,小人即便是砸锅卖铁也给将军补贴上品相好的。”

商户摊在地上,眼泪都流了出来,只能冤上天怎么就让自己摊上了这种事。

“三两?”商户说完,萧老太太就疑惑了,回头不明白的瞧着萧霜,“我不是给的五两吗?”

没有人再敢出声。

萧靖琛闭上了眼睛,胸口一阵起伏,这就是他的家人,“你走吧,倒贴的银子,卫温去拿给他。”

“霜儿啊,你是不是扣了二两银子下来?你拿去干什么了?你要吃有吃,要穿有穿,俸银也有,你还贪这几个银子作甚?”

“娘,我……”萧霜脸色已经憋的通红。

“表,表姐说,也就只是表达心意的东西,用不着多贵重,我,我便觉得,就,就差,差一些没关系……”

萧霜的声音越说越小,跟前的周雪颖突听萧霜扯到了自己身上,脸色一阵煞白。

从前院张总管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出了事,而且事情不小,再看到萧靖琛满身火气,周雪颖已经不敢再作声。

她,也没有想到萧霜会克扣了银子。

“啪!”萧靖琛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茶杯不稳,几个翻滚,砸在地上,哐铛一声碎的四分五裂。

“没关系?你是想要将我将军府的脸面丢尽?”萧靖琛一声怒吼,萧霜硬生生的被吓出了眼泪。

萧靖琛的目光从周雪颖的脸上扫过,没有半点情意,“表妹既然是客人,就好好做个客人便好,别再插手我府上的事情。”

周雪颖心头抽的一痛,对面人的那双眸子,还有这句话,让她似乎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找不到了。喉咙一阵苦涩,一股酸楚从心底冲上鼻尖,不知不觉眼角也溢出来了水珠。

“表哥……”周雪颖声音颤了颤,正欲梨花带雨辩说两句,便瞥见了门口一道火红的身影。

猛的一瞧白婉儿一身红艳艳的派头,周雪颖喉咙似是被卡了鱼刺一般,再也开不了口,她知道正牌夫人才能穿这身颜色。

“母亲,夫君。”白婉儿眼睛没往周雪颖身上瞧,一进来,对萧老太太屈膝行完礼,便走到了萧靖琛的身旁。

似是瞧不见萧靖琛的脸色有多黑一般,白婉儿迎着笑脸说道,“夫君原来也在母亲这里,正巧婉儿昨日尝了东街口的新鲜烤鸭,觉得甚是美味,今儿特意让人买回来,准备给母亲也尝尝。”

白婉儿说完,便将手里的一方纸包交给了萧老太太身后的静秋手里。

回过头又瞥见了隐在门后的张管家,白婉儿眼睛一亮,“张管家也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前儿个不是说今儿要回礼吗?怎的我东西准备好了,你却是没来取?”

张总管被白婉儿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时没有反映过来,瞧见白婉儿猛的在对他使眼色,才顿悟了过来,抬手就抽了自己一个巴掌,“瞧瞧,我这记性!夫人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张总管一出门,全身都轻松了,没等他寻至夫人的院里,嬷嬷已经派人开始一盒一盒的将人参往外面的马车上搬。

“张总管,你看这成不成?”嬷嬷开了盒子,两颗漂亮的人参品相甚好。

“成成,我的姑奶奶,夫人简直就是活菩萨。”张总管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差点激动的哭了。

早前送礼贴的人先出发,出了这档子事了之后,他已经让人快马加鞭的去追了,正愁着不知道追不追的上,眼下这可是救了他的命啊。

“夫君,东西我都备好了,莫要与娘置气。”张总管一出去,白婉儿便走到萧靖琛的跟前,压低了声音说的话,可萧老太太的耳朵自来灵,一字不差的都听了去。

可听来的偏偏是白婉儿在劝说琛哥儿,顿时一颗心堵的跟什么似的,明明感觉到白婉儿是不怀好意,可却是半个字都不能说出口。

吃了个哑巴亏。

萧靖琛被白婉儿轻轻的在手掌心里一捞,周身冷意渐渐褪去,眼睛再看着萧老太太时,眸子比适才要平静了许多,声音却依然深沉,“娘以后在屋里好好养身子便好,其他的不用操心。”

“我,”萧老太太急的上前想说什么,萧靖琛却是拉着白婉儿的手,直接留给了她两道背影。

“这天杀的!”萧老太太猛跺了一下脚,内心极度恐慌,回头慌张的问了一声周雪颖,“琛哥儿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想说我管的太宽了?”萧老太太一脸挫败,“还是说我不会管……”

“如今可真是儿大嫌母丑了。”萧老太太硬生生的掉了两滴眼泪,可脸上的泪水还没有擦干,又是一脸的狰狞,“白婉儿那个狗东西!她又安的什么好心?”

“若不是你扣了二两银子下来,也不至于让琛哥儿发这么大的火气,丢人!”萧老太太一回头又埋冤上了萧霜,怨萧霜贪了那二两银子。

萧老太太一直都以为是缺了那二两银子的事,直到派人打听,白婉儿送出的那些人参,一盒都不止二两,便彻底的傻眼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摔的她连骨带肉的痛。

“她,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钱?那是人参,又不是萝卜,一车子,得装多少?我得去问问琛哥儿,这府上,到底是谁在败家!”萧老太太挣扎了几下都没有起的来,肩头被萧霜死死的按住了。

她就知道并不是她贪了二两银子惹出来的事。

“娘,您就省省吧,都这时候了,怎的还看不明白?你去闹,哥哥只会更生气。说白了,就是咱们这身土气没有丢掉,人家金银珠宝都抬进来了,还稀罕你那五两银子吗?咱们一日不把这观念改过来,就永远别想脱了这身土气,便永远抬不上市面。”

“你再瞧瞧人家白婉儿,今日穿的那衣裳,人家舍得穿!娘你再瞧瞧你自个儿,好衣裳一件一件的接过来,你都放哪里了?你舍不得穿,你都放箱底里了!”

萧霜一想起自己在哥哥面前丢了脸,气的频频磨牙,今日的事错也不是自个儿的错,在场的三人,包括娘都有错。若不是她舍不得,哪里会闹出这事出来。

“我那是想做老衣……”萧老太太被萧霜念叨的多了,脑子竟也跟着绕了进去。

“那么多老衣,你能穿的完?人死了还能知道啥,活着的时候不讲究,死了才去讲究,不就晚了吗?”萧霜早就想说她了,一进府上,遇上什么好东西都说得存起来,得放起来,用了多可惜啊。

她不知道什么才叫不可惜。

“大姨,霜妹妹说的对,如今不同以往,到底是我们眼界不如人,这回您可千万别再去找表哥了,是我们理亏。”周雪颖掐的手指头发白,脑子里全是表哥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还有他对白婉儿时温柔。

那样的眼神,她从未见过,如此一比较,更是让她心寒。

原本她以为她离表哥很近,可如今再一瞧去,似乎已越走越远。

周雪颖陪了萧老太太又说了一阵子话,便称头有些晕,辞了萧老太太往自己院子里走,脸面都丢尽了,她还有什么可呆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