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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霜捂着半边脸, 眼泪夺眶而出, 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靖琛,从小到大,萧靖琛虽与她不亲,可也没有训斥过她, 更不用说出手打她, 今日就为了维护那个女人,居然动手扇了自己的耳光。

且她并没有说错什么,白婉儿与韩文郎之间定是有什么的,哥哥若是不信,她一定会查个清楚。

“琛哥儿……”萧老太太也没有想到萧靖琛会出手打了萧霜, 一时急忙的起身到了二人的跟前, 瞧着萧霜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心都疼麻了。

“若你还是想不通, 非要诋毁你嫂子, 我萧靖琛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 明日我便送你回扬州。”萧靖琛看着萧霜哭的抽泣, 没有半点心疼, 脑子里闪过白婉儿替萧霜求情的画面, 再看看萧霜是如何待她的,两者一比,更是能看出来萧霜的恶毒心肠。

“今日你私自出府的事, 我也不想与你清算, 横竖名声都是你自个儿的, 你要是不想要,谁都拦不住你。”

萧靖琛说完,不顾萧老太太的呼唤,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萧霜突的一声嚎啕大哭,抱着萧老太太的腿,满脸绝望,她知道哥哥说话一向算数,可是她并没有错,她不想去跪祠堂,也不想回扬州。

萧老太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如今也知道萧霜是惹恼了琛哥儿,早从这些日子吃过的亏上过的当,她就看出来了琛哥儿已经将白婉儿当成了命根子一般的护着,哪里又能容得了霜儿这般诋毁。

“你怎的就口无遮拦,无凭无据的说这些话惹你哥哥生气?”萧老太太将萧霜拉起来,不明白她怎么就提起了白婉儿与韩文郎。

她这么一说,那韩文郎更是个不能嫁的人,想起之前她要死要活的想嫁进韩家,今日更是偷偷跑出去,也要会不会韩家的人,怎的突然就豁出去了,扣了韩文郎这么大一顶帽子。

“娘啊,我说的都是真的。”萧霜满满地都是委屈,“是哥哥被她蒙骗了,她不只是骗了哥哥,还骗了韩公子,就仗着她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

“你莫要再说了!”萧老太太一声呵斥,看了看周围的人,生怕又传进了萧靖琛的耳朵,可到底心里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女儿。

她相信她不是那种空穴来风的人,就算是自保,报复白婉儿,也不会拿了她一心想嫁的韩公子来做赌注。

“这事你以后莫要当着人再提,那是你嫂子,你这般说出去,臊的是谁的脸?你哥哥脸上就有光了?”萧老太太横了她一眼,恨她怎就这么沉不住气,“你去祠堂跪着吧,不要再惹你哥哥,等他气消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娘早就说过,韩家公子并非良配。”萧老太太叹了一声,“今日你去尚书府也算是没有白去,既然知道了,就赶紧断了这门心思。”

“娘相信我?”萧霜总算找到了安慰。

“相信你又如何?你哥哥相信?无凭无据的事情,谁又能信了?只是韩家的这门亲事,你以后万万不可再提。”

“娘,并非是韩公子的错,错在于白婉儿,她一个成了亲的女人,居然还去勾搭外男,不知羞的是她,韩公子……”

“够了!去祠堂跪着吧。”萧老太太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本以为萧霜这回终于能放弃了韩文郎,谁知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在替他说话。

一个巴掌拍不响,倘若白婉儿有错,他韩文郎还能逃的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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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婉儿脸上的伤口是不深,很浅几日便能愈合,卫浅重新替她换了纱布,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你倒是舍得,就没有想过万一失手了,毁了容,你当怎么办?”

“没有想过。”白婉儿冲着卫浅笑了笑,“因为没有万一。”只要是她打算要做的事情,就不会容忍它有万一。

卫浅愣愣地看着她,已经很少有人能让她目露惊讶,白婉儿却是如今唯一的一个,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心思才能如此沉稳。

卫浅也只是惊愕了一瞬便平静了下来,谁都有难言之隐,她不会去过问,见惯了太多的生死,她早就麻木了,能像白婉儿这般顽强的与命运相搏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别沾水。”卫浅看了白婉儿一眼,起身开始整理东西,“还是那句话,别伤害了将军。”

同样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这世上,她在乎的人就只有萧靖琛和卫温,不管白婉儿如何做,她只要不伤害他们就行。

白婉儿却是定定如神的瞧着她,久久才开口,“只有真正受伤害的人,才会浑身长满了刺,浅浅怎就知道受伤害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卫浅望着跟前白婉儿幽深的目光,那里面涌出来的孤寂与提防让她看不清她眼底的真实情绪,同情亦或是似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东西,卫浅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一个肯将后背留给你的人,是不会伤害你的。”

这回又是白婉儿一脸呆楞的看着卫浅的背影。

她也只是想好好的活着而已,她的真心也曾经动摇过,可终究是没有勇气再拿出来。

卫浅回去没多久,嬷嬷就进来,打断了白婉儿的思路,“大公子正在外面着急呢,夫人去替她宽宽心吧。”

白婉儿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卫浅适才出去的时候白御海已经拉住她问了,虽然听卫浅说了无碍,但还是想亲眼看到才放心。

“婉儿妹妹!”白御海见白婉儿走了出来,着急着前去查看了她的脸,“怎么回事?听人说是安王府郡主伤的?她怎的这般无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自己的亲妹妹,怎能不心疼,这脸上要是留了疤痕,她自来骄傲,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没事,就破了点皮。”白婉儿心头一暖,她知道白御海对她是真的疼爱,就像在此时,他也没有问她,是哪里得罪了郡主,而是一味的相信自己的妹妹是受了欺负。

“妹妹以后也跟着将军去学些防身的本领才好,难保会遇上些不讲理的野蛮妇人,关键时候也能保护自己。”白御海一看到白婉儿红了眼眶,心里也开始难受。

“都是哥哥无能,那郡主无非就是看不起妹妹的出身,你放心,这次秋闱哥哥一定会好好的考,无论如何也要替妹妹争口气……”

白御海还未说话,白婉儿突然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没有像对萧靖琛那样哭的梨花带雨,而是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忍住了心痛,哭的哽塞。

“哥哥,婉儿好累。”白婉儿趴在白御海的肩头,从未对过一个人这般放松的撒过娇,对萧靖琛她多半都带了心思,可对白御海她没有,她唯一能付出真心的就是白御海,还有温氏。

白御海身子一震,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心,当年爹爹强硬的将她嫁给萧靖琛时,她闹过哭过,可他也没有像如今这般体会到了她的无助。

听不见她的哭声,只有喉咙哽塞的声音,白御海眼眶突然也跟着红了,“妹妹别怕,这辈子有哥哥在,累了有哥哥保护你。”

“我知。”白婉儿又将她的头迈到了白御海的肩头,“我知哥哥会永远的护着我,这世上除了哥哥与娘,婉儿便是独自一人。”

白婉儿说完从白御海的怀里起身,眼里有泪,神色是真真切切的悲凉,没有夸张的委屈与撒娇,这一刻才是她真正卸掉伪装的时候。

院前石榴花缓缓掉落,夏季里的第 一场雨隔了几月才落了下来,太阳的日头还照在白婉儿的脸上,便有雨点字砸在了屋前的青石板上。

白婉儿脸上的神色还未褪去,转身瞧见了白雨地下犹如木头站立了许久的人影,脸上滴下的那一滴泪水,仿佛都瞬间停止了一般。

几个月以来,白婉儿在萧靖琛跟前,哭笑一向来的自然又快,可此时白婉儿硬是愣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雨势渐大,白婉儿才艰难地扯出了一抹笑,叫的异常心虚,“夫君。”

萧靖琛没有动,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慌乱,看着她向自己小心翼翼地走来,黑色的眼眸连眨都未眨一下,似是被抽离了神智,眼里一片看不到底的灰暗。

心口明显的疼痛不亚于他之前任何一次,就在踏进院子里的前一刻,他还在想,他这辈子他绝不会让人再欺负她,他会好好的护着她,就算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妹妹,他也绝对不会允许她们再让她受半点委屈,他以为这世上,他是唯一一个能保护她的人。

然后他便听到了,她靠在白御海肩头说的那句,她累了。

而他从未听她对自己说过一次累,她永远都是善解人意,似乎都在替他着想,可她却没有放下心里的防备,对他说出在白御海跟前说的这些话。

他差点就相信了,相信了她过的真的很幸福。

这世上除了哥哥,她就只剩下娘,那他呢?他算什么?

萧靖琛咽喉堵的生痛,青色的布料瞬间变了颜色,却丝毫感觉不到雨滴的坠落,这辈子他孤独的走过了二十年,他以为,他在她的心里也是那个可以走近她内心深处,能够安抚她灵魂的那个人。

可今日才知道,只有她白婉儿走进了他的心坎上,而他,似乎连她心在何处,都没有摸到。

萧靖琛傻傻地站着,身后白御海冲进了雨里,将袖筒遮在了白婉儿的头上,着急地说道,“婉儿妹妹,卫大人说了不能淋雨!”

萧靖琛就站在离白婉儿不到十步到距离,却突然觉得相隔了一片海,心尖上到一阵刺痛传来,此时他感觉到了自己是个局外人。

她的世界里犹如她所说的那般,只有她的娘和她的兄长,没有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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