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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想了这一路,该如何同她说才不会让她难受,谁知道江沼倒是大大方方地认了,“也不是传言,我与太子退婚之事不假。”

沈霜震惊地看着她。

江沼却抿着唇笑,一脸的没心没肺。

沈霜一人干着急,说我可不是同你开玩笑,“你走之后,那林姑娘进宫找皇后娘娘去了。”

江沼从沈霜手里抽回手,将茶杯搁在桌上,双手捧着脸,屋子里一暖和便有些昏昏欲睡,“既退了婚,太子妃的位置总得有人补上,林家是皇后娘娘的表亲,倒挺合适。”

沈霜一瞬间成了泥塑木雕。

从竹苑出来,沈霜还没回过神。

依她看,那传言也不尽就是真的,说什么江姑娘为了追太子而来,就如今表妹那态度,可像是个要挽回这桩婚事的人?

亏得她想好了一堆安慰的话,结果没地儿使。

沈霜理解不了江沼。

若是她,能有这么好的婚事怎可能会便宜旁人。沈霜起初替江沼着急,等回到屋里后就有些心酸。

心酸自个儿。

江沼的一切都让她望尘莫及。

金钱也好,地位也好,她所奢望的,在江沼眼里,都不算什么。

沈霜突然想起了周姨娘的话,“将来你要是找到机会嫁去江陵,也是你的造化了。”

江陵天子脚下,寸土是金。

谁又不向往。

**

沈霜走后,江沼小憩了一会。

再睁眼,便见跟前金猊炉中,熏香轻烟袅袅,天色已是过了黄昏。

素云将今儿江沼买回来的东西都已收拾妥当,唯独就剩下了那个已经开了锁的木匣子,便拿过来问江沼,“小姐要打开吗。”

江沼说,“开吧。”

江沼起身回了里屋,坐在梳妆台前,素云替她披了一件大氅,又出去多添了一盏油灯搁在她手边上。

灼灼灯火洒落在那檀木匣子上,江沼轻轻地揭开,因搁置多年,一层陈灰扑鼻,江沼拿衣袖轻轻挡了挡。

再瞧去,入目便是一推蜡黄的书信。

江沼往前探了头,信封上落有字样,待细看,才见是一行行记载着年月的小字。

江沼微愣。

未料到沈烟冉藏了十几年的匣子,竟是一盒子未寄出的信件。

沈烟冉的死,江沼从未问过任何人,只知道她和父亲死于暴动后的瘟疫之中。

是如何死的,她并不知。

也不想知道。

如今残留在她脑海里的,还是当初沈烟冉绝尘离去的背影。

江沼呆着没动。

“小姐,二夫人都走了十年了。”素云轻声地劝说道,就算心头再苦,再熬不过去的坎儿,十年过去了,也该冲淡了不少。

当年二夫人能丢了小姐和二少爷去赴死,个中原委,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这些信件,二夫人能这般隐秘的藏着,对她来说,定是些贵重之物。

若小姐看了,说不定也就能释怀。

江沼安静地坐着,也不知有没有将素云的话听进去,半晌灯盏里的灯芯冒出了一声“啪”的轻响,江沼才回了神。

终究还是拆了。

蜡黄的信封,蜡黄的信纸,字迹却很清晰。

与君初相识,犹如归人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乃心之所归。

——余生相伴,愿君多顾。

江沼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手上的力气褪尽,竟也握不紧那薄薄的一层纸。

那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期盼和憧憬,江沼很熟悉。

也曾深深体会过。

久违的窒息感,让江沼一时难以适应,江沼没再往下看,让素云关上了盒子。

第二日给沈老夫人请安时,沈老夫人便问了她,那盒子里装的是何物,江沼说是写些陈旧的信件,沈老夫人听后,神色同江沼当初一样,也是一愣。

之后倒也平静了,“可打开瞧了。”沈老夫人问她。

江沼说,“尚未。”

“不瞧也罢。”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苦命人留下来的东西,瞧了也是白添眼泪罢了。

沈老夫人转头让嬷嬷沏了茶,又让丫鬟备了些点心,江沼瞧这阵势,便知今儿外祖母是有话要说,没打算放她走。

果然沈老夫人将屋里所有人都支了出去,才对江沼说道,“皇后娘娘那边传了信过来。”

江沼抬眸不过半刻又垂下。

皇后娘娘能在这时候传信来,还能因为何事。

该是她和陈温的婚事。

沈老夫人怜爱地瞧了她一眼,“皇后娘娘是个开明的人,一向对你也极好,这回的事情闹出来后,皇后是站在了你这边。”

江沼没吱声也没抬头。

她知道皇后娘娘喜欢她,也知道娘娘想让她进宫,可如今她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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