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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球厅不大,是一个私人地盘,所以不是很正规。

房间里摆着八张台球桌,白色的灯光下聚集着很多人,都是混混,纹着花臂,穿着夹克,坐在各个角落,抽烟的抽烟,打牌的打牌,玩手机的玩手机。

真正打球的只有最右边那一桌,旁边围着不少人,随着打球声,不断喧哗起哄。一片乌烟瘴气。

马小丁一到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况,狠话吞回肚子里,踢馆子的架势秒萎。

“喻哥……”马小丁惨兮兮回头,脸皱成苦瓜:“好、好多人啊,要不我们还是等下次逮着他落单的时候吧。”

你门都开了,还走的了?

你上去揍人也不看看人家多少人?

宋喻嘴角一抽,在后面直接一脚踹到了他的屁股上。

“就你这样还初中校霸?”

真是他见过的最low的校霸。

马小丁门都没抓紧,一个踉跄往前,就站在了众人面前。

他的贸然出现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混混们手夹着烟,吊着眉眼看过来,目光都不是太友好。

台球厅的里面是一个小清吧,放着轻缓的歌,冷色调的彩光照在每个人脸上。

马小丁快哭了,他不过一个高中生,哪来的胆子在这群成年社会青年面前装大佬。

下意识往后看,吞了口口水,双腿发颤。

……他可不可以现在逃?

一个扎脏辫的青年摁灭烟头,看他这惊慌失措的模样,吹了下口哨嘲笑:“走错地方了吧小朋友,网吧在二楼,这可不是好学生来的地方。”

马小丁根本不敢接他话,求助的视线频频看向宋喻。

宋喻瞥他一眼,淡淡道:“出息。”

他往前一步,代替马小丁成为了众人视线的中心。

少年身材挺拔,白衣黑裤,发色和瞳孔都是浅褐色的,睫毛又卷又长,肤色细腻,乍一眼觉得温和无害,只是眼皮微掀扫过来的时候,那种戾气和乖张还是不自觉流出,气势冲得很。

“小孩你来找妈妈的?”

脏辫男却根本没把他们一群人放心上,嘴角一咧,出言嘲讽。

宋喻懒得理他,偏头问马小丁:“祝志行是谁?”

马小丁还蒙着。

宋喻重复:“祝志行是谁?”

马小丁从他语气里听出了寒意,哆哆嗦嗦开始踮起脚张望,只是这里聚集了太多人,又吵得很,他探头探脑半天也没看到祝志行。

脏辫男啧了声,有点不满意被无视,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不是找妈妈那好说啊,哥哥我帮你找。”

他在这群混混中应该身份挺高,旁边人看他动作都不敢出声,嘈杂的环境一瞬间变安静了点。

脏辫男往里面吼了声:“祝志行,谁是祝志行!快滚出来!有人找上门了!”

这时被一群人围着的台球桌边忽然响起掌声、欢呼声、口哨声,杆击球的声音清脆悦耳,看样子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球。

脏辫男的声音在这样的喧哗里依旧明显。

球桌边几个人听到了,转身,往门口这边看,他们之间露出了点空间,球桌上最后一个黑球正颤巍巍沿着绿色桌面,往角落里的球袋滚。

马小丁的眼神终于好了回,透过缝隙,手指一指,指向站在最角落一个又矮又瘦的男生,大声:“喻哥!祝志行那小子在那里!”

被点到名字的祝志行猛地瞪大眼,往他们这里看了过来,看到是马小丁后,脸色瞬间难堪至极。

咚。

黑色球落袋。

一局结束。

站在球桌前一个穿格子衫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站起来,慢悠悠擦着球杆。

脏辫男拍拍手,往前走:“老陈,你这来了群小朋友要找人,还不赶紧帮忙找找?等急了小朋友可是要哭鼻子的。”

格子衫单眼皮,薄唇,穿着个鼻翼,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副不好惹的样子,说话也是冲的很,瞥一眼:“找他妈的人,让他们滚!”

脏辫男意料之中笑了:“啧,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人觉得既然来了,也不把他们留下来玩玩。”

马小丁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冲过去把祝志行揪出去搁外面打一顿。

害怕都忘了,跟宋喻说:“喻哥就是这个孙子!骂你骂谢绥!还出那种阴毒恶心的主意。”

祝志行跟在一个穿着长相和格子衫很像的少年身边,恶狠狠瞪了马小丁一眼,然后踮起脚,凑在少年耳边说了些话。

少年穿着一中校服,头发染成五颜六色,大概率就是祝志行巴结上的那个一中高二的校霸了。

祝志行人长得就很猥琐,视线毒蛇一样阴毒看马小丁一眼。

陈志杰挑起眉,视线不屑地落在马小丁身上,问:“这就是找你麻烦那个人?”

祝志行立刻狗腿地添油加醋:“就是他,这小子是我们初中的刺头,无法无天惯了,还说来一中要抢你的校霸之位。”

陈志杰嗤了声,眼里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什么东西。”

他走到格子衫旁边,说:“哥,先别急着赶人,这些都是我的同学。”

视线落到他们身上,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

“都是来找茬的,进来了,哪那么容易走啊。”

室内的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

脏辫男还跟着起哄:“老陈你看,你弟弟就比你会做人多了。”

混混们哄笑起来。

“来找茬的同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找到我们这。”

“怕不是来搞笑的。”

“我先去关门。”

坐在门口的一个混混幸灾乐祸笑起来,脚踩灭烟,脚一勾把门关上,然后站到了那里,“小朋友,今天就别走那么快了。”

马小丁的小弟们瞬间脸色煞白。

他们归根究底也不过是群十五岁,没出象牙塔的高中生,面对这些人,下意识心中恐惧。现在被逼到这个地步,人都傻了。

脏辫男笑眯眯,一脸不怀好意。

格子衫小眼睛缓缓眯起。

陈志杰还在说:“跟到这地方,估计是真的想和我们切磋一下,听说你们找祝志行?”

马小丁一咬牙,干脆豁出去了。

现在场上如果他都怕了,那还得了。

自认很有责任感的马小丁色厉内荏:“对!我和祝志行私人恩怨,你把他给我们,我们马上就走!”

“……”宋喻。

这个笨蛋。

片刻之后,不出意料,是室内所有人的放肆嘲笑。

脏辫男笑的特别夸张,扶着台球桌,擦擦眼角:“小朋友,你这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啊——不是你走不走的问题,而是你和你的小弟们,走不走得了的问题。”

马小丁真的怕了,心里悔不当初,为什么自己要把喻哥拖进来。

手心出汗,颤声:“我……”

陈志杰也笑,不过笑的没那么夸张。

他说:“这样吧,毕竟是学弟。我也不为难你。今晚我们来玩个游戏呗。”

“你要是赢了我,我就放你们走,把祝志行也交给你。你要是输了,星期一升旗的时候,跑出去国旗下学狗叫,怎么样?”

宋喻都看不下去了,想把马小丁扯下来,换自己上。只是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是谢绥。

宋喻一愣,偏头。

谢绥的表情没变,精致的五官在冷光下更显得没有一丝烟火味。

升旗的时候学狗叫。

那就是当着全校的面尊严扫地,更何况,马小丁初中还是那样一号人物。

这对于一个十五岁少年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马小丁气的脸通红,握紧拳头,只是怪他自己鲁莽,带着其他人一起到这个地步。咬了咬牙,他瞪过去。

“比什么?”

陈志杰跟格子衫说:“哥,借一下场地。”

格子衫看他们就像看小学生打架,双手交叉抱胸,往后退了一步,扬了下下巴。

“你用。”

陈志杰把校服外套一拖拿起球杆,朝马小丁得意一笑:“斯诺克,会吗?”

室内的混混们眼里都是看戏的目光。这家桌球室是陈志杰哥开的,陈志杰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不说是高阶玩家,欺负欺负新手也是绰绰有余。这摆明了就是不公平的竞争,可是现如今那个倒霉蛋,不会也得会。

马小丁人都傻了。

他也会打台球,但平时都是八球和九球,碰都没碰过斯诺克。

宋喻的视线穿过人群,只落在祝志行身上。

很矮很瘦,脸上长了特别多的青春痘,样貌猥琐,行为畏畏缩缩。

碰到他的视线,头也不敢抬,就默默站到陈志杰后面。

卑鄙,懦弱,阴毒。

而就是这么一个人,造成了谢绥初中三年的噩梦。

还试图对谢绥奶奶下手。

他本来觉得谢绥已经放下,那就没必要追究,只是谢绥善良宽容,有的人却不会改过自新。而且,或许谢绥还差一个道歉,一个解释。

宋喻回头跟谢绥淡淡道:“带他们退后。”

谢绥垂眸,盯着他。

宋喻往前一步,按着马小丁的肩膀,把他往后面拖。

马小丁瞪眼,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担忧,有点不明所以,却还是下意识地信任喻哥。

宋喻神情从容,站在灯光下,嘴角的笑意却很冷:“我和你打,不过规则我要改。”

陈志杰根本没把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宋喻放心上,甩了甩手,邪笑:“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怎么没资格。”

宋喻突然伸手,握住了球杆的另一端,两步跨上去,就把陈志杰拽到自己面前,手揪住他的衣服。

笑容又痞又冷:“你可以试试,你们一伙人和我打。”

旁边围观的混混们都收了戏谑的心思,神色凝重下来。

就宋喻刚刚出手那股利落劲,一眼能看出来是练家子。

“你——”

陈志杰涨红了脸,觉得自己颜面全无,想挣扎反抗,可揪着衣领的手,如铁一样,只勒得他呼吸加重,快要窒息。

脏辫男上前,看样子是要掰开两人。宋喻已经从陈志杰那里抽出了球杆,手臂一扬,尖端就停在了脏辫男的眼珠前,差一厘米戳进去。

脏辫男瞬间僵硬在原地。

死死盯着宋喻侧脸。

只是宋喻视线都没放在他身上,越是这样漫不经心越是让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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