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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庄园后,众人又是一阵忙碌。

庄园里有楚王府的管事专门操持,供他们居住的房间平日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房间内的摆设虽然比不上楚王府的气派,但也别有野趣。

仆从们把被褥铺好,炭盆烧好,等一切弄好之后,一夜已过去了一半。

元里和楚贺潮的房间就在隔壁,夜已深,两个人都没多说什么,各自洗漱后准备休息。

管事知道他们一路赶来,身上寒气重,特意烧了许多热水让他们去去寒气。元里洗了个热乎乎的澡,回到房间就困意上头,缩在被子里酝酿睡意。

乡下庄园要比楚王府更冷一些,也没有炕床,但屋子里烧了碳火,热烘烘的,熏得人直打哈欠。

不过元里还没睡着,先前被冻坏了的手却因为泡了热水,在温暖的被窝里开始痒了起来。

元里挠了挠,但手越来越痒,痒得他睡不着觉。

他无奈地把手拿出被子,就着碳火微弱的光一看,双手已经肿了起来,冻伤的地方鼓起了一个个红色肿包,想要握成拳都握不起来,像是两只猪蹄。

手背痒得最厉害,元里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起床穿衣服准备去弄点花椒盐水洗洗手。

这是民间小偏方,花椒加盐煮开的水具有消炎杀菌、止痛止痒的作用。只要盐足够,花椒盐水没准可以充当古代的消毒水用,可惜的就是破损的皮肤不能用花椒盐水,否则会刺激伤口,影响愈合。

元里披上厚重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刚一关上门,旁边的门就被打开了,楚贺潮穿着一身单衣站在门前,腰带宽松,胸膛露出一小片结实肌肉,他眼神锐利,跟没睡一样,“大半夜的,你准备去哪?”

元里没想到他还没睡,小声道:“我吵醒你了?”

楚贺潮看了他一眼,道:“先回我的话。”

“我的手太痒了,”元里老实道,“想去厨房弄点花椒盐水洗洗手。”

楚贺潮浓眉皱着,“等着。”

说完,他匆匆回到屋里披上了衣服,跟元里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一起朝厨房走去,庄园里静悄悄的,连鸡鸭都入了睡。天上星河万里,月色明亮,风也清冷。

楚贺潮往前走一步,挡住北边吹来的冷风,冷不丁地问:“花椒盐水是个什么东西?”

元里把花椒盐水的作用简单地和他说了说。

楚贺潮敏锐地察觉到了花椒盐水的好处,一针见血地问:“花椒盐水可否用于伤兵营?”

“不能,”元里叹了一口气,“花椒盐水拿来治疗湿疹、酸痛或者泡脚、痔疮……咳,都挺有用,但破损的伤口不能用花椒盐水清洗。”

楚贺潮有些可惜,也不至于失望,他的余光瞥向了元里的手,“花椒盐水可以让你的手消肿?”

“应该可以吧。”元里也不确定。

楚贺潮道:“给我看看。”

“看什么?”元里疑惑。

楚贺潮直接拽起了元里的手。

往日细长的五指已经肿得变了形,摸起来有些冰冷,放在楚贺潮修长宽大的手掌里,对比格外明显。

元里有些不好意思,抽了抽手,“别看了,挺丑的。”

楚贺潮拽着不放,忽然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之间狠狠搓了两下。他的手劲大,又磨砂一般粗粝,这么一搓,元里的手猛地热了起来,并且又痛又爽,痒意都跑了。

元里舒服得手指都蜷缩了起来,自觉地把另一只手递给了楚贺潮。

楚贺潮勾勾唇,撩起眼皮看了元里一眼,“干什么。”

元里催促,“搓一搓。”

楚贺潮笑了,带着股痞气,“凭什么给你搓?”

元里收回手,“那就算了……”

一句话没说完,手就被楚贺潮抓住。男人粗糙的手心不轻不重地搓着元里的手,驱散寒意和痒意,“小子,能不能耐心些。”

元里有些好奇,“你比我大多少?”

“谁知道,”楚贺潮漫不经心地道,“七八岁。”

七八岁?

那楚贺潮现在才二十五六。

好厉害,二十五六岁轶万石的大将军。是武将里的最高官职,可以和三公相提并论了。

元里上辈子的年龄也没有楚贺潮大,但是两辈子加在一起,他的年龄直接能做楚贺潮老哥哥了。

元里哼笑,有些莫名的自嗨,低声道:“你才是小子。”

就这么一路走到厨房,元里的两只手都是热的。他在厨房里翻找了一会,很快找出了花椒和盐,“将军,帮我烧个火。”

楚贺潮没说什么,干脆利落地掀起衣袍蹲下,三两下便熟练地给他燃起了火。

将花椒和盐放进水中,煮开之后倒到木盆里,等到水温稍稍降下,元里便把双手泡在了水里。

泡着的时候,因为热水很烫,产生了轻微的刺痛。元里泡了老半天,等水快要凉了才拿出来,随后惊喜地抬头看向楚贺潮,“将军,好像真的很有用,我手不痒了。”

这又不是灵丹妙药,立即就能有效果,现在不痒只是刚从热水里拿出来而已。楚贺潮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元里,“你再等一会。”

楚贺潮说得是对的,回去的半路,元里的手又开始痒了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痒意已经比之前轻了一些。元里正想要跟楚贺潮分享这个好消息,却总觉得嗓子有点疼,脑子也有点沉。

楚贺潮瞥到他泛红的脸,心里一惊,猛地把他拽到身前,“元里?”

元里抬头,眼神困乏,“嗯?”

楚贺潮心道一声糟了,抬手碰了碰元里的脸,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他的脸色陡然间难看起来,“你得风寒了。”

元里打了个喷嚏,鼻音浓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头有点晕。”

楚贺潮呼吸粗重了些,猛地弯腰将元里抗在肩头,沉着脸大步往卧房走去。

元里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放在了被褥上。

整个屋子里暖气十足,但元里却莫名地全身发寒,他扯过被子,哆哆嗦嗦地盖在了身上。

一双手从他手里扯过被子,脱掉了他的外衣和鞋袜,再给他结结实实地掖好了被子。

元里闭上眼睛,半睡半醒之间,一直有人在身边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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