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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里也不是期望百姓能学到什么大知识,但是他希望百姓能够开始识字,哪怕是“一二三四五六七”,能多识一个字就多识一个字。

这是元里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的野心。

他想要打破士人对百姓的学术垄断,想要开启民智,想让察举制变成科举制,给百姓鱼跃龙门的阶梯,让那些毫不在乎人命高高在上的士人们失去他们的特权。

但这个目标是要慢慢来的。

他继续说道:“幽州内的胡人很多,其中的绝大多数已经和北周的百姓成婚生子,融入了北周,这部分人是无法驱逐出幽州的。但还有一部分的细作刺客混迹在了其中,我想让受伤不重的伤残士兵混入其中,从底往上探查,可以缓缓排查整个幽州内身份存疑的人。”

“而且还有蔡集的这件事,”元里叹了一口气,手里的柳条已经编成了一个草环,他抬手把草环戴到了楚贺潮的头上,发愁道,“你看,蔡集说不定都知道了一些洛阳传来的消息,我们一个大将军,一个幽州刺史,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楚贺潮长相英俊得充满男人味,带上满是绿叶的草环后有些好笑。他嘴角抽抽,把草环摘下来放元里的头上,“洛阳也有我们的人。”

元里眼睛一亮,顿时压低声音问:“什么人?”

楚贺潮看他一眼,懒洋洋地道:“凭什么告诉你?”

元里:“……”

他转身就走。

楚贺潮几个大步走上来,搂着元里的肩膀调笑,“生气了?”

元里板着脸,不苟言笑。

楚贺潮站起身,往周围看了一圈,没看到什么人,便从背后抱住元里,宽阔的腰背弯着,下巴垫在元里的肩头上,低声哄着,“是不是又在骗我生气?”

他的气息喷洒在元里的脸侧和脖颈,元里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想装也装不出生气的样子,忍不住笑开,偏过头,使劲躲着他脑袋,“太痒了,你快起来。”

楚贺潮低低笑了两声,在他脖子上亲了亲。

到了晚上,男人有了点胡茬,扎人,又痒又痛。

头上的草环歪歪斜斜就要掉下来,被楚贺潮一把抓住,重新又戴在了元里的脑袋上。

元里突然认真地看着楚贺潮,“我想看你戴。”

楚贺潮眼皮跳动一下,当没听见,“什么?”

“戴草环,”元里忍笑,做出失望的表情道:“在郡守府的时候,你还和我说我要什么给什么……”

楚贺潮额头蹦出青筋,半晌,他忍耐道:“拿来。”

原本还失望的青年瞬间笑开了,把草环整理了一番还不满意,又匆匆从路边摘了几朵红红黄黄的野花别在了草环上。

楚贺潮眼睁睁地看着草环上的花越来越多,忍气吞声。

终于,元里满意了,将花环戴在了楚贺潮的头上。

这个时候,男人反倒平静了下来,双眼盯着元里,“开心了?”

元里点了点头。

楚贺潮心里松快了,他揉了揉元里的手,笑得隐晦,“做我媳妇,是不是比做楚明丰媳妇要开心?”

元里道:“其实我和楚明丰……”

楚贺潮眉头压着,笑容没了,神色阴郁,“别和我提他。”

元里:“……”

楚贺潮摸了摸元里的脸,缓和了脸色,“行了。我都不在意他了,你也别想着他了。以后他不是你上个亡夫,就是你大哥,来,低头跟地里的人喊声大哥。”

元里以为他是在说笑,但楚贺潮的神色却很较真,他想了想,还是打算让男人开心一下,在心里跟楚明丰说了一句对不起,低头喊了一声,“大哥。”

楚明丰,对不起。

我好像掰弯你的弟弟了。

但是我也被掰弯了。

咱们是不是扯平了?

楚贺潮开心了,摩挲着元里的脖子,又亲了上去,“乖。”

元里被亲得又流了一身的汗,嘴巴的口水都没了。他缓缓眨眨眼,推开了男人,“还有事没有说完。洛阳若是有我们的人,发生大事时会给我们传来消息吗?”

“会,”楚贺潮有些漫不经心,他思索了一会,“父亲虽然不涉朝政,但他的同僚还有不少身在朝堂之内。楚明丰的门客也有许多,若当真有重要的事,定会派人传给我。”

元里若有所思,“或许现在已经传给你了,只是他们认为你在北疆,将消息送到了北疆而已。”

楚贺潮很平静,“不急,静待消息便可。至于你所说的派伤兵混入底层一事,我相信你可以安排好,做你想做的便可。”

两个人这一散步,便散了整整半个时辰。将湖绕了一圈后才慢悠悠地出了林子。

出了林子后,两个人交握的手松开,中间又隔了足有一个人可站的空隙。

元里握了握拳,掌心汗湿。

他余光去看楚贺潮,男人似有所觉,朝他看了过来。

双方视线碰撞,楚贺潮扯扯唇,露出了一个笑。

在庄园中,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两个人往房间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元单正站在元里的房门前焦急踱步。

元里心生奇怪,走快了两步,叫道:“文翰?”

见到他们回来,元单满面欣喜,快步上前两步握住了元里的手,激动地道:“乐君,你总算是回来了!”

楚贺潮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一眼,当做没看见一样收回了眼神。

元里安抚地拍了拍元单的手,镇定地问道:“别急,发生什么事了?”

“是好事!大好事!”元单满脸通红,说话都有些飘,可见兴奋激动到了一定的程度,“崔言做出了一个弩!那弩可连发,火力比弓箭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