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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说完后,众人就散了。何琅还要回府准备行囊,走得更是着急。

元里和楚贺潮简单地用了晚饭,匆匆洗漱过后回了屋。等仆人散去屋里没了人后,两个人就睡在了一个床上,低声说着白日的事。

“我觉得崔玄不会参与我们同李立之间的事情,”元里压低声音,“他隐居几十年,一直躲着不敢搅合政局。除非是用他的家人之命威逼,否则他不会听话。但崔玄给我立字加冠,我要是这么对他岂不是禽兽不如?”

楚贺潮应了一声,握了握元里的手,“不逼他。”

元里愁得直叹气,“我们的消息来源比李立差太多了。”

这些日子的一件件事充分暴露了他们的短处。幽州地处偏僻,消息来的也慢。没有完整的情报组织,无论是楚王夫妇的死讯还是李立派人送来的圣旨,他们都一无所知,等到事情到了眼前都晚了。

情报就是时间,就是生命,在乱世中更是重要。但要是想等粮科院的情报人员投入使用,最起码也要好几年。

唯一庆幸的就是,如今的各方势力还在试探当中,暂且还打不起来。

李立守着天子,稳居洛阳,他就更加不敢打出来了。他手里握着天子这张王牌,大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元里今天对付李立的手段,怕也是李立掌控洛阳以来第一次以天子名义行事的却惨遭失败的经历。

但即使是今天,元里也不是光明正大地抗旨,他只是激怒程布令其犯错,这才有了破局的机会。

而被他们如此光明正大挑衅,李立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没有情报组织,元里只能依据李立的脾性和为人处世的手段猜测他接下来又会做什么。元里拽拽楚贺潮的袖口,问道:“楚王给你的那封信呢?”

楚贺潮下床去给他找了过来。

两个人又把这封信给看了好几遍,重点看的就是详写李立的那几段。

再次看这封信时,楚贺潮情绪已经没什么变化,脸上也很是平静。

信封之中简单利落地点明了李立是个什么样的人。元里若有所思,胳膊肘碰了碰身边人,“你觉得李立之后会怎么做?”

“他不会善罢甘休,”楚贺潮冷笑,“天子就在洛阳,无非是用天子的名义来对付我们。”

元里笑了,“我也觉得会这样。”

天子这张牌很好用,可李立现在还不敢拿着天子的名义来讨伐不臣,因为他没有兵没有粮,统治洛阳的时间太短。即使他要征讨不臣,也征讨不到幽州的身上。

因为幽州真的太远了。

除非李立不怕被兖州、翼州、豫州、并州等地突破后防,他就大胆地来。

每到这个时候,元里就开始喜欢幽州远离中原的地理位置了。

楚贺潮摸着元里的下巴,嗓音比平时疲惫,眼底青黑一片,“今天多亏有你。”

元里说:“你不知道,他快要把我气死了。”

楚贺潮呼吸一窒,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呵斥,“别说这个字。”

元里眨了眨眼,乖乖应下,“哦。”

楚贺潮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些,他手指一下下揉着元里的脸颊,哑声道:“乖,别吓唬我了,你哥现在经不住吓。”

元里说好,“我以后不说这个字了。”

楚贺潮“嗯”了一声。

元里露出吃痛的表情,“哥,你揉得我脸疼。”

楚贺潮笑了一下,“没办法啊。我已经用很小的劲儿了,手就这么折腾人。”

元里把他的手拿到手里摸了摸,灼伤的疤痕凹凸不平,摸着很不舒服,“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楚贺潮不愿意多说,一笔带过,“战场上什么伤都能受。”

说的也是,元里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和他比了比,楚贺潮看了一会,“你的手好看。”

元里谦虚地道:“你的手也好看。”

楚贺潮笑了,“就这么喜欢我?连我手上的伤也喜欢。”

元里:“……”

说了几句话后,又聊回了正事,元里道:“现在不宜和李立作战。马上就是秋收,随后就入冬了。今年冬天……”

元里犹豫了一番,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贺潮挑眉,“今年冬天怎么了?”

元里还是说了,他看着楚贺潮的双眼,认真地道:“如果我说今年冬天有可能会有雪灾,你相不相信我?”

楚贺潮严肃了表情,他看出元里没在说笑后,心中一沉,“雪灾范围多广,时间多久?”

“我不知道,”元里叹了口气,“我甚至不确定是今年冬天会有雪灾还是明年冬天会有雪灾。”

元里先前推断过,在他入仕得到棉花之后,冬天可能会有雪灾。但他现在却提前了整整一年入仕,如果按正常年龄来算,明年才是他真正可以立冠入仕的年份。

所以他如今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今年会有雪灾还是明年会有雪灾。

这份不确定,让元里想要做些什么,又踌躇不前地犹豫。

但他没想到,楚贺潮竟然就这么相信他所说的雪灾一事了——明明这个男人疑心那么重。

“不管是今年有还是明年有,尽早做好准备没有错,”楚贺潮的话终止了元里的疑虑,他毫不迟疑便坚定地道,“若是今年平安度过最好,我们可以有一年的时间来准备应对雪灾,如果是今年冬日将会发生雪灾,那便从明日起开始收集木柴煤炭,整理粮仓、修筑房屋。”

元里不安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没忍住笑了笑,“好,那从明天就开始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