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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氛围,是贾青以往未曾体会得到的。

但当他身处其中后,却觉得这般的感觉当真让人无法拒绝。

晚上,贾青搀扶着喝醉酒的部下往回走去时,部下便醉醺醺地道:“将军,我觉得幽州可比冀州舒服了!你就忘了吴善世,咱们好好待在这吧。”

说着说着,部下便哭了出来,“将军啊,我实在不想让你再经历牢狱之灾了。”

贾青叹了一口气。

部下又大着舌头道:“我问了元刺史的部下,他们也会将家眷放在后方,让元刺史保护……但他们的家眷可过得舒服多了,又是送米粮又是送肉食。你看我们今晚吃的饭菜,我真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我一想咱们的家眷要是能安安稳稳的,还能吃上这样的饭菜,就算家眷还是会被元刺史把持,那也比在冀州好!”

贾青拍拍他的背,“赶紧闭嘴吧。我知道你们怕我重蹈覆辙,还对旧主难以舍弃。但自我决定逃出牢狱,便不会再回头了。”

部下道:“那我、我们就放心了……”

扶着闭眼打鼾的部下,贾青看着路旁两侧被挂起的灯笼,冷风吹过,吹得他头脑一清,精神一振。

这就是幽州啊。

他驻足片刻,明明夜色遮盖住了许多景象,贾青还是不忍离去,看得入迷。直到部下打了一个喷嚏,贾青才惊醒过来,匆匆离开。

*

元里也正跟着楚贺潮聊着贾青。

两个人窝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元里问:“你觉得他如何?”

楚贺潮给了贾青很高的评价,“有他的吴善世尚且有和我一敌的机会,但没了贾青,一月之内我就可以拿下冀州。”

元里一听就乐了,“不错不错,我麾下又添一员猛将。”

楚贺潮把人拽到自己身上躺着,嗤笑一声,“有我猛吗?”

元里叹了口气,“你的脸皮真的是比城墙还厚。”

楚贺潮似笑非笑,“你随便出去问,谁不说我就是最猛的猛将。”

元里恍然大悟,“原来你还去偷听别人夸你猛将的话了啊。”

楚贺潮面上一热:“……”

元里扑哧一乐,拽过楚贺潮的手道:“哥,你手上的烧伤到底是怎么来的?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

他低头看着楚贺潮的手,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烧伤。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在楚贺潮的手上留下这样重的伤痕。

楚贺潮一愣,嘴角紧抿,沉默了下来。

元里抬头看他,“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楚贺潮摇了摇头。

他反手握住元里的手,平静地道:“杨忠发还有两个儿子,以往是我身边的小将。”

元里若有所思,他安静地听着。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杨忠发还有两个儿子,因为杨忠发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元里也从来没见过他的这两个儿子。

这么一提,元里已经猜测出来,这两个儿子或许已经遭遇不测了。

楚贺潮道:“在对敌乌丸人时,我曾数次命悬一线。最后对战骨力赤时,他不顾身处草原之上,竟然用了火攻,那一战,北疆军死伤惨重。杨忠发的两个儿子也死在了这个战场上。”

元里抿抿唇。

楚贺潮的眼里已经湿润,他抹了把脸,继续道:“我是主将,受到的火攻最为严重,草原易燃,火势已经烧起。他们与我一同陷入了火势之中,为了护我突围,杨忠发的长子还为我挡了一支火箭,等我将他们带出来时,手已受伤,他们也被活活烧死了。”

“哥,”元里忽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对不起……”

楚贺潮摇了摇头,低声,“元里,你莫要在杨忠发面前提他这两个儿子。”

元里点点头,上去抱住了楚贺潮。

楚贺潮环着元里,看着床帐顶,“他们曾是我的好友,自他们死了后,杨忠发便时常喝酒来麻木丧子之痛,直到他幼子出生,他才缓过来了一些。”

元里不知道杨忠发嬉皮笑脸,喜爱喝酒的表象之下原来藏着这么悲痛的经历。他眉头缓缓皱起,突然道:“都是那些乌丸人的罪过。”

“你说得对,”楚贺潮眼底逐渐沉下,“都是那些乌丸人的罪过。”

谁也没有再说话,黑暗之中,两人相拥入眠。

次日,元里便给贾青送去了治愈冻疮的药膏,又派周公旦带着贾青一行人在蓟县四处看一看,也好让周公旦亲眼看一看幽州这几年的变化。

看到屯田事宜时,周公旦很快便了悟了其中妙处,不由赞不绝口。

五年时光,看似很多,实则也是眨眼之间,幽州却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那公厕还是风车水车,都让一行人眼花缭乱。

周公旦又是惊喜主公的奇思妙想,又是遗憾自己没有参与。等看完这些东西后,他特意前来找了元里,与元里倾诉他的所想。

他们一聊就从早上聊到了傍晚,五年未见,他们能谈的东西可不少。

若不是晚饭时候,楚贺潮亲自来喊他们吃饭,这二人估计能聊上一夜。

吃饭时,元里还在跟周公旦说话,“你在吴善世身边既然用的是真名,那如今回来,恐怕还需要用假名遮掩一段时间。”

周公旦笑着点头,“不瞒主公,公旦这个名字实在惹眼,我早就想换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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