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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很大,听闻这些荆州学子来到邺县还没有住处后,周公旦便邀他们在周府住下。

王谦之等人欣喜不已,自然不会拒绝。之后几日,他们便时常前来拜见周公旦,还会拿着书请周公旦指教他们一些题。

等他们与周公旦熟悉了一些后,王谦之便问了一些有关于科举的疑惑,“大人,不知道这‘体测’又是什么?”

元里颁布的科举虽是考生自由报考,但并非没有要求,考生要在考试之后,接受闻国政府安排的“体测”检查。

“体测”里包含了体检,元里会先派疾医为考生检查身体,如有心脏病、哮喘、传染病等疾病的学子不能参与科举。

体检之后就是体测,元里安排的体测很简单,就是跑步。体测的标准也很低,只要是常人便能完成的程度。

如果没有完成,那一样也无法参与科举。

元里将后世的方法拿了过来,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元里需要的是身体健康、能深入基层做事,能长年做官而非只做个一两年身体便熬坏了的实用型官员。

元里这次至少会收入六百名官员,这六百名官员绝大部分都要深入各地郡县之中成为基层官吏。这是一件耗费身心的事,如果连体测都过不了,他们也承受不来这样辛劳的工作。白白占了科举的一个名额,最后却什么都做不到,要么撑不住几年,要么被耗死在官位之上,这图什么?

元里提出体测时,也有人担忧,怕无法通过体测被淘汰的学子之中有身具大才的人。

但元里却不为所动。

他并不在乎被淘汰的人里有没有大才,因为深入基层之中的官吏并不需要大才,他们只需要一个良好的身体,普通的智商,以及管理手段便可。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大才呢?一个政府的运作,最多的是默默无闻的官吏人员。即便是真有淘汰的大才,元里错过了也并不觉得可惜,因为他的身边已经有许多大才了。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无论是错过谁,对元里、对闻国来说都没有影响。

如果真的有身体虚弱到无法通过常人便能通过的体测的大才,这大才的身体情况可想而知。

他能活几年都无人敢保证,这样身体不好的人,他又能做什么事?在他有限的生命中,难道元里当真让他在官位上不断忙碌,让他殚精竭虑,强撑起虚弱的身体去处理公文,为自己办事吗?

或许很冷酷,也或许会令身体不好的学子觉得不公,但元里秉持着对自己的部下负责也对他人负责的想法,他坚持要这么做。

这一次的科举是天下首次出现,元里必须打下一个很好的奠基。他要让学子们开始注重身体素质,只有身体好了,他们才能做更多的事,实现更多的抱负。

万万不能慢慢变成后世那样万般皆下品,只有读书高的趋向。为了读书,学子们一个个便忽略了身体上的健康。

他的部下们理解他。

看似无情,实则是对百姓、对身体虚弱的学子都好的处理办法,元里的属官当真是太忙了,有太多事要干了。主公如今步步走得太快,他们做臣子的也要步步紧追,若是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到两三年便死去,于主公于他们甚至于这个官员治下的百姓都是一场噩耗。

周公旦将其解释给了王谦之等人听,几个学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的学子还没有后世科举盛行时只懂得读书的学子体弱,士人子弟需要学习许多东西,骑马射箭乃是基本,若是出身好些的,君子六艺也要各个精通。哪怕是寒门子弟也从来不是埋头读书的类型,因为他们也没有这么多书可以读,他们想要求学,就需要用双脚走上许多地方,要吃许多的苦,就如同郭茂一般游遍了天下数地才有如今的学识。

这体测能淘汰下来的也只有本身底子就弱、平日里也不太顾忌身体的人,抑或者是服用五石散过多的人了。

十日后,这些学子们便进行了一次“体测”。

他们体测的时候,元里也过去看了。

看到某些跑完步后脸色发白气喘吁吁的学子们,还有一些一跑完就腿软地摔到在地的学子,元里摇头叹气,在心里将每年组织官员体检一事拎了出来。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元里以后也不能强求官员锻炼身体,但每年一次的体检是不能少了。

体测结束之后,淘汰的学子并不多。即便是身体虚弱的学子也用尽了全力,咬牙通过了这次体测。

之后再过十日,便是科举考试的日子。

暂住在周公旦家的这几个荆州学子都通过了体测,也是因为这次体测,他们终于知道了有多少人要参与这次科举。因为人数太多,他们变得紧张不已,日日抱着书废寝忘食。

众人还大着胆子去问了周公旦,想要周公旦同他们说一说科举该注意什么,大致又会考些什么内容。

周公旦眉头一挑,“你们想要让我徇私枉法,将题目先给你们吗?”

其他几人露出了犹豫神色,王谦之立刻拒绝道:“不,大人,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学生们只是想要知道,科举会考经文、儒家经典、诗文辞赋这些吗?”

王谦之知道,私自泄露题目属于大事,不管周公旦会不会告诉他们,他们都不应该升起这样的想法。王谦之也不屑用这种方法来谋个好排名,闻公选择以学识分高低,明显是个注重公平的人,那王谦之就要公平地展露自己的能力。

周公旦面露赞赏之色,“即便你们问我,我也没有题目给你们,因为主公也没有同我说将会考些什么。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便是这些题目都是由主公亲自出的。”

但这件事显然是众所周知的事。

众人失望地叹口气,老老实实地给周公旦行了礼,继续回房看书。唯有王谦之的面上露出了一抹了悟神色。

周公旦看着他们的背影,好笑着摇摇头,感叹十足地道:“年轻人啊。”

*

接下来的几日,徐康等人便发现王谦之变得有些奇怪了。他不再看儒家经典,也不再看各种经文注释,而是在水利、农事甚至算术上下起了功夫。

他们实在好奇,就问了王谦之:“马上就是科考了,王兄,你怎么反而看起这些东西了?”

王谦之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他们,含蓄地道:“这次科考所考的内容都是闻公亲自来的。”

众人不解,“是这样没错,有何不对吗?”

王谦之叹了口气,“你们可听闻过闻公的事迹?”

“自然知道,”徐康道,“他是欧阳廷的学生,是名满天下的名士,熟读经文和儒家经典。若是他出题,自然也应当都是这些题。”

王谦之却摇了摇头,“闻公虽然是欧阳大儒的弟子,但他和欧阳大人都是十分务实的人。闻公曾用几道算术题便收服了崔玄之子崔言,与崔言成了至交好友,可见闻公也是精通算学甚至喜爱算学的人。自闻公来到幽州,就不断兴修水利,动用了屯田之策,便能看出闻公也是重视水利和农事的人。此番前来赶赴科举的人中寒门子弟良多,若是闻公单考儒家经典或是经文,这些寒门子弟不就全军覆没了?我想这不是闻公愿意看到的局面,如果由闻公出题,有关经文的题目必定不会很多,而关于国策、水利农事甚至是经世济民——毕竟闻公同许多商户都曾做过生意——这类的策论,应当会有良多。”

他说完,众人便恍然大悟,连忙放下手里的书,也着急得地看起了其他杂书。

*

如王谦之所想的一样,元里确实没有准备多少经文儒学题目,大多数都是务实的策论题和算术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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