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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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些人打发之后,黎丞这次正大光明地去见刘子岳了,因为他是去传旨和送东西的。
刘子岳看到他去了一趟京城,就带回来这么多银子,乐了:“绝了,早知道就该早些让黎大人往京城跑跑。”
黎丞摆手:“殿下说笑了,这事只可为一,不可再二三。”
说白了,这次能捞到银子,还是因为延平帝那浅薄的时有时无的仁慈心。但这种东西,注定是不多的,偶尔一次还行,三天两头哭穷卖惨,肯定会惹得延平帝厌弃。
刘子岳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上下打量了黎丞一番:“黎大人都瘦了,这一趟辛苦了。”
辛苦是辛苦,但值啊,黎丞兴致勃勃地说起了他在京城的经过:“果然不出殿下所料,一祭出冯天瑞和曹行等人,太子和晋王生怕沾到自己身上,连忙落井下石。后面刑部那边,冯天瑞等人也没闹出任何的动静,应是被他们给处理了。”
刘子岳嘲讽地笑道:“能把自己撇干净,又解决掉一个竞争对手,傻子才不做呢。”
“可不是。”黎丞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微妙,“可能是知道臣是被殿下您逼着去的京城,第二天太子和晋王都派人给臣送了帖子,邀请臣过府一叙。”
刘子岳兴味地看着他,挑了挑眉:“哦?说来听听。”
黎丞便兴奋地将自己左右逢源的事一股脑儿地讲了。
刘子岳看着他说到激动处通红的脸,不由啧啧称奇,也不知是谁将黎大人都给带坏了。想当初他刚到广州时,黎大人是多老实忠厚的一名官员啊,如今也变奸猾了。
这老实人一奸猾起来,可信度比一般人高多了,再加上他那张人畜无害又忠厚老实的脸,也难怪晋王和太子自诩钓鱼者,完全没想到被这老小子给摆了一道。
“不过太子也太抠门了,嘴上说得好听,一直念叨着您,结果连盒糕点茶叶都没给您捎,还是晋王够意思。”黎丞吐槽完,将两人送的礼物也一并呈上。
刘子岳只拿了那箱银子,其余两件物品推了回去:“这是黎大人凭本事得来的礼物,送我做甚?拿回去。这银子我收了,南越以后花银子的地方恐怕多了去。”
黎丞这才将东西拿了回来,又道:“殿下,臣在出京时碰到了李安和,他特意找臣搭话,臣本是想着庸郡王那边的事已了了,想将他带回南越的。但他说,这是博取庸郡王信任的好机会,坚持要回去。”
这确实是李安和的做事风格。
李安和骨子里有一种赌徒的心理,所以当时才会拿出全部的家当甚至连房子都当了去京城做买卖,就是想东山再起。
这种人一辈子都是不安分的,他们喜欢刺激的生活,也享受这种刺激给他们带来的精神和财富的回报。
刘子岳笑道:“他这人精明得很,由着他去就是。回头我给陈大人写信时提一句,让他留意点,若是李安和有麻烦,让他帮忙搭把手,争取将人送出京城。”
黎丞点头:“有陈大人看顾,应不会有事。”
谈完了李安和,刘子岳说起了另外一件事:“高州到连州的路已经修通了,往广州这边接了,还有一段最难的路,你回来得正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三州连通的路完全是按照国道的标准修的。
已经建了一两年,但因为都是农民来做工,农忙时要播种收割,夏季南越又太热了,因此只能时断时续,到目前还剩距广州最近的这一段路。
“是,殿下,这事交给臣,现在稻谷收割了,天气转凉,正是修路的好时候。”黎丞接下了任务。
他走后,刘子岳看了一下他留下的名单。这是晋王的人落籍在广州的名单,上面不但有这些人的姓名,年龄,在广州的住址,还有其相貌特征。
刘子岳看完后,递给了鲍全:“记下来,若是军中来了这些人,暗暗记住,不要惊动了他们。”
这些人最大可能会想方设法混进军营中,因为除了军营,他们也没别的地方可混入。真正的平王府在兴泰,这些人找不到,广州那座宅子,他也就偶尔过去呆一天,想接近他,军营是最合适的。
鲍全记下,又拿了一封信给他:“冉长史的来信。”
刘子岳打开一看,顿时笑了:“好消息,今年粮食丰收,兴泰囤了不少粮。”
这一两年,刘子岳几乎没多少时间回兴泰,冉文清每个月都会送一两封信过来,汇报兴泰的情况。目前兴泰已经有六万多人,除了住在镇子上,还在周围形成了几个规模一般的乡村,有一部分家眷移居到村子里,开垦土地种地。
刘子岳的地已经全部开完了,现在开垦的都是无人的荒野,这些地按照朝廷规定三年免税,三年期满后再缴纳田赋。这些田地如今都种上了粮食,今年南越风调雨顺,所以粮食大丰收。
想必高州、连州、封州等地的粮食产量也很不错。
而且现在不管是晋王还是太子都不会再打刘记的主意,也顾不上他,他这边完全还可以苟一阵子。
刘子岳立即给冉文清回信,让其建仓库,将多余的粮食都存储起来。任何时候,粮食这东西都宁可多备点,也不能不够吃。
相较于兴泰的太平与安宁,朝堂上却颇不宁静。
太子一系列的官员积极奔走,费了老大的力总算将崔元庆拱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可不完全是他们的功劳,晋王一系也没少暗中“出力”,帮他达成心愿。
陈怀义作为晋王一系重要的人物,哪怕没有亲自下场,也是相当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的。
事情还没尘埃落定,他便写信告知了刘子岳这事,同时在信中毫不避讳地揭示了晋王的意图。
户部尚书一职空下来后,太子就盯上了这个重要的位置。但太子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郭富深得陛下信任,手握大权,为何却突然不干了?
还不是这位置太难干,郭富担心继续下去晚节不保,所以聪明的急流勇退,荣归故里,安享晚年去了,丢下这个越摊越大的烂摊子给后继者。
户部这些年的开支甚大,平息红莲教花了多少银子就不提了,此外修皇陵,皇帝皇后的整寿,祭天,诸位皇子公主长大了册封建府婚事等等,哪一桩不要银子?单单一桩事少则花数万数十万两银子,多则花几十万两银子。
偏延平帝又生得多,儿子女儿一个接着一个地蹦出来,年年都有几笔这样的开销,还有宗室的各种赏赐,加起来没个上百万两银子打不住。
而且延平帝还时不时地善心大发,赏赐后妃,赏赐儿子,赏赐宗室子弟,赏赐大臣。银子就跟流水一样往外流。
更要命的是,红莲教虽平息了,但江南的赋税收入却没提高多少。因为人口大量死亡流失,土地兼并较之战乱前更甚。人更少了,能收上税的土地也更少了,这就意味着国库收入的减少。
国库收入减少,但开支却并没有少。户部只能想方设法四处筹措银子,但像寅吃卯粮,卖盐引,增开互市,甚至是卖官鬻爵这样的事都做了,已经没法子可想了。
若是再动用更出格的手段来筹措银子,只怕会惹来大乱子。
太子只看到了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的风光与重要,完全没想到这个位置背后的心酸。
晋王巴不得他撞上去。
崔元庆可没有郭富那样的才能,最后肯定是没法收拾这么个烂摊子的,最后迟早会牵连到太子头上。
这阵子太子想方设法拉帮结派,不断在朝堂上扩张自己的势力。他只想着这样能跟晋王抗衡,却忽略了一点,这也是相当于在与延平帝争权。
延平帝这人平日里比较好说话,对子女也很宽容,但前提是不能威胁到他的权力。燕王为何被降为庸郡王,不就是因为手太长,两次盯上了兵权吗?
太子此举无异是在钢丝上跳舞,极为凶险。
刘子岳看完信,再次感叹太子这位置不好坐啊,争也不是,不争也不是。现在唯一能救太子的,恐怕就是延平帝早点挂了,他一挂,太子就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了,至于晋王会怎么做,那是后面的事了。
但就目前来看,情况对太子并不乐观,延平帝身体挺好的,这么搞下去,太子最重要的依仗——延平帝的宠爱,也要没有了。
到时候太子的位置怕是也坐到了头。
晋王就是打得这个如意算盘,他故意退下来,不跟太子争了,让延平帝王去收拾太子。
等太子一完,朝堂上的局势恐怕会更凶险,到时候延平帝是属意晋王,让晋王名正言顺当他的接班人,还是防着晋王抬举另外的皇子跟晋王打擂台,继续他的平衡之策就不好说了。
刘子岳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发展自己的势力,高筑墙,广积粮,勤练兵。这样不管京城那边的局势怎么发展,他都不至于太被动。
只是刘子岳没想到,太子的考验会来得这么快。
八月底,秋高气爽,不冷不热,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之一。
但大景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距京城西南六百里的利州发生了大地震,京城都有震感。
这次地龙翻身是在半夜子时左右,当时大家都处于睡梦中,完全没有防备,因此造成了格外严重的损失。尤其是利州和紧邻的四座县城,因为城中房屋密集,人员聚集的缘故,死伤特别严重。
临近的贡州、康州灾情也比较严重,城中多处房屋坍塌,造成不少的人员伤亡。
乡下因为房屋间隔较远,很多都是简陋的泥土茅草房,死亡相较于城内要轻不少。
逃命都来不及,哪还有功夫管家里的财物粮食。
几州一时哀鸿遍野,地方官员连忙往朝堂送了急报,恳请朝廷支援。
其实当晚,因为有震感的原因,朝廷已经知道发生了地震,但因为通讯不发达,确定具体的位置还是花了好几天。
接到利州、贡州、康州送来的灾情急报,延平帝当即招来重臣商议这事,甚至连久不上朝的晋王都叫来了。
太子一看到晋王出现在延福殿,眉头就皱了起来。
延平帝没看到,也没功夫去管这等小事,他让邬川将三州送来的灾情急报分发给诸位大臣,焦急地问道:“诸位爱卿,利州发生大地震,三州十六个县受灾严重,波及数十万百姓,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