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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圣旨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臣们虽早有所预料,但当这事真的尘埃落定,很多纯臣、老臣都没法接受。反对的理由也很正当,平王非嫡非长,又无贤名美德,如何能越过晋王和楚王?

对此,以梁国公为首的一部分臣子上书强烈反对这事,恳请延平帝收回成命,另择贤明。

甚至还一起跪在紫宸殿外,希望延平帝能够改变心意。

但延平帝就是铁了心要立平王,压根儿不管他们怎么想,当即就让费敏带队出发。

君臣拉锯了一阵,加上晋王和楚王的人都缄默不语,单梁国公这些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默认了此事。

经过近两个月的长途跋涉,费敏总算是赶在过年前抵达了广州。

他到广州的第一个感觉,真暖和,大冬天的暖阳高照,广州城的百姓就穿着两三件衣服,鲜少看到穿棉衣和皮毛的。在码头上干苦力的短工甚至还有穿着短打,露出一节黝黑结实的胳膊。

这要换了京城,只怕到处都是皑皑白雪,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百姓出门都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抵御风雪和严寒的侵扰。

这广州的冬日真是舒坦。

费敏一行脱下了厚重的棉衣,这才下船。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广州,对广州的地形不熟,也不知道平王府在哪儿,更不知道平王如今的踪迹了。

所以为了少走弯路,他们先去了府衙。

黎丞听说京中来人,连忙跑出来迎接:“下官广州知府黎丞见过费大人!”

“黎大人免礼。”费敏对着京城的方向一抱拳道,“黎大人,我是奉圣上的旨意到广州传旨的,只是不知平王……不,现在应该是太子殿下如今在何处?还得劳烦黎大人派个人给我们领路!”

“太,太子?”黎丞刚站直又被吓得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费敏连忙搀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黎大人没事吧?”

黎丞摆手:“多谢大人,下官没事。您,您说的太子殿下是……平王?”

费敏含笑点头,指着身后侍从手中捧着的宝盒道:“这是圣上颁发的圣旨,我是来恭迎太子殿下回宫的。”

黎丞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连忙讨好地说:“费大人舟车劳顿,辛苦了,您先休息,下官这就派人去请太子殿下过来。太子殿下这会儿应该是在军营中。”

让太子来见他?费敏瞥了一眼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黎丞,对平王在南越的地位也有所了解了,啧啧,连广州知府都敢轻慢这位七殿下,难怪陛下要排除万难,坚决立他呢。

既然黎丞都这么说了,费敏也懒得动,坐了快两个月的船,他骨头都快散架了,不想再跑这一趟。

他拱了拱手:“那就有劳黎大人了。”

“费大人太客气了。”黎丞笑眯眯地将费敏安排到了府衙后院的客房中,又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吃食,然后叫来亲信嘱咐了几句,让其去军营通知刘子岳。

现在距过年只有四天了,往年这时候,刘子岳早就回兴泰过年了。

但今年担心京城会来人,他便一直留在了广州,没想到还真被他等到了。

听完黎丞让人捎的信,刘子岳点点头:“好,我这就回去。”

说罢,连衣服都没换,头发也没梳,只是叫来鲍全:“礼部的官员来传旨了,我得去一趟府衙,军营这边你盯着。”

鲍全点头,有些不安:“殿下,这,这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按我们的商量办就是。”刘子岳拍了拍他的肩,翻身跃上马,一甩马鞭,往广州城中疾驰而去。

费敏才刚吃了点新鲜的食物,脱下外袍准备睡觉,便听说太子殿下来了。

他只得赶紧爬了起来,心里不免腹诽,这太子来得也太快了。

等他出去看到刘子岳的样子更震惊了。

刘子岳还穿着一身训练的软甲,软甲非常贴身,勾勒出结实的肌肉,光这身板,诸王中,怕是只有晋王能与其比拼一二。除此之外,他头发还有些乱,嘴里也喘着气,额头上还有汗珠,显然是听到消息,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

这接旨不是要焚香沐浴更衣吗?哪有这么不讲究的。

一打照面,费敏还没来得及行礼,刘子岳就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问道:“圣旨呢?”

费敏心里又给这位新晋的太子打了个叉,如此沉不住气,别说晋王了,只怕是连楚王和吴王都不及。

太子可以不知礼数,但他不行,费敏先行礼,然后笑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刘子岳敷衍地点了点头,踮起脚往他背后看,嘴里嘟囔道:“圣旨呢?快拿来。”

真是太急切了!费敏有些气闷,连忙冲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去里面将装着圣旨的宝盒抱了出来。

费敏刚伸过手打算宣旨就见刘子岳一把夺过了宝盒,快速打开,取出里面的圣旨展开,边看边笑,笑得嘴都合不拢,抓住圣旨的两只手更是激动得颤抖。

看完之后,刘子岳忽地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京城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儿臣,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儿臣一定,一定好好做这个太子,不让父皇失望!”

他一个人就完成了宣旨接旨的全过程。

费敏哭笑不得,对太子更加的轻视了。

果然,不是在京城精心培养的就是不一样,哪怕是龙子龙孙那也有高下之分。太子比之晋王和楚王等人差远了,这位置恐怕坐不了多长时间。

旁边的黎丞连忙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刘子岳喜气洋洋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兴高采烈地说:“赏,重重有赏!”

身后的随从连忙掏出一把碎银子来打赏在场的下人,只是碎银子都不大,估计就一二两,总共也费不了几十两银子。这么大的喜事就赏这点银子,看来这位七殿下手里恐也是不宽裕,费敏再次暗暗摇头。

领了旨,刘子岳意气风发地邀请费敏:“费大人,不知府衙住得习惯与否?要不要去我府上住住?”

费敏并不看好刘子岳,不想跟他走得太近,遂出口拒绝了:“多谢殿下好意,臣已经安顿好,就不去打扰殿下了。”

刘子岳点头,又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问道:“费大人,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可能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太急迫,马上又跟着找补道:“我担心父皇等得急了,早些回去,也能早些见到父皇,我都十年没见过父皇了,甚是想念。”

费敏并不想马上出发,再过四天就是除夕夜了,在茫茫大海上过除夕,没菜没新鲜肉的,过着可没滋味。而且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船,他也实在不想又立马坐船。

于是他说:“殿下,马上就是除夕佳节了,想必王府中还有许多要收拾的,只怕一两日太赶了,不若等过完年再说?”

刘子岳有些失望,但似乎顾忌着他的面子,最后不大情愿地说:“就依费大人的,那咱们过完年走,初二怎么样?”

费敏很无语,就没见过这么急切的,太子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但哪怕知道平王只是捡漏,这个太子有名无实,但身为臣子,他也不好当面驳斥太子,只得道:“那就依殿下的,初二就出发。”

“好,费大人你好好休息,我回去让府里人收拾东西。”说完兴奋地走了,临走时连个招呼都没跟黎丞打。

费敏表情一言难尽,同情地看了一眼黎丞,摊上这么个亲王,还是整整十年,黎丞这日子只怕不好过。等这位回京,京城肯定要热闹起来。

黎丞装作没看到,笑呵呵地说:“费大人,您看是去逛逛广州,还是先回去休息?”

觉还没来得及补的费敏摆手:“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我先回房睡一觉,有劳黎大人了。”

刘子岳一回府就让人给公孙夏、冉文清、于子林、徐云川等人送了信,知会了他们这事,又让冉文清将陶余送过来。

到时候回去,他身边不能没几个亲信伺候,陶余是从小跟着他的,必须得带着。

通知完其他人,鲍全也回来了。

进门,鲍全就焦急地问道:“殿下,拿到了吗?”

刘子岳将宝盒递给他:“圣旨,宝册,玉玺俱全。”

这东西总算是到手了,也不枉他陪费敏演这么一出戏。

鲍全爱不释手地摸着宝盒:“要是殿下现在带着这些回去就能上去就好了。”

刘子岳笑了笑,怎么可能。要有这么好的事,晋王和楚王也不可能推给他了。

而且晋王的势力没剪除,谁上位都不安稳,都可能引起震荡,甚至是内战。刘子岳自是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如今只希望延平帝对晋王动手了,届时无论谁担任太子,最大的障碍都被铲平了,方能太平。

鲍全又看了一会儿,将宝盒还给了刘子岳。

刘子岳让人收了起来,对鲍全说:“此事之后,我暂不方便公开露面,南越就交给你们了。等初二我跟费敏走后,你调派一万人去并州,指挥权交给赵世昌,命他务必守好了并州。”

鲍全错愕地看着他:“殿下是担心有人会对并州动手吗?”

刘子岳轻轻摇头:“我若下落不明,旁的人手未必不会伸向南越,广州就交给你了。不用担心,我这也是以防万一,况且,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

“嗯,殿下当心些。”鲍全有些不舍地说。

刘子岳笑了笑:“放心吧,你该回去了。”

鲍全走后,接下来刘子岳果然让人收拾了好几十箱子的东西,但都没多少值钱货,全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东西,都是拿来充数装样子的。

除夕那天,他又派人去请费敏和黎丞到府上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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