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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出了结论,下一瞬就觉得好笑,这样犹如小学生一般的行为,竟然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但他却没笑得出来,宗南硬是扯起嘴角,抬头一看,后视镜里这个皮笑肉不笑的男人是谁。

陶苏安关上门,打开电视放了首轻柔的音乐,哒哒抱着衣服去洗了澡。

十分钟后,他顶着一头滴着水的棕色卷发走了出来。卷发到了肩部,湿了后更是犹如一头带着弹性的蚕丝丝绸。

他在肩头披上了一个蓝色的毛巾吸着水,拿着花洒忙碌地将屋内和阳台上的花草浇了水、松了土,又给其中几盆施上了薄薄一层肥。陶苏安做这些事时,用了全部的认真,怀着全部的善意,“你们健康生长,快快长大”的心意不掺一丝虚假。

在这样干涸浑浊的世俗中,他在自己这一方小世界生活得快乐开心。宗南有时候也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开心,但一想,无忧无虑,快乐又需要什么理由?

浇完花、剪完草,陶苏安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的呆。毛巾已经吸去了他发上的水迹,陶苏安垂着眼,微微侧过头,看向客厅外的阳台。

本能再一次牵引他,陶苏安神情纯净地走到了阳台上,低头看着黑夜中的花园。

他知道凶手正在注视着他,陶苏安想,我或许可以做些事情,更加吸引凶手的事情,让凶手对他的渴望加深,让凶手不再冷静、加快进程地露出马脚。

他同样知道,他越是无意地表露着自己的美丽、脆弱,凶手越加想把他拥为己有。

在想这些东西时,他的神情还是美好而干净的,不带一丝恶念,就像是在想“这盆花要少浇些水”一样,普普通通地做好了这个决定。

陶苏安脱掉鞋子,走到阳台边上,他倚着铁质的黑色的栏杆,抬头看着夜空。

微带着些腥味的海风吹起了他的卷发,潮湿的洗发乳的味道和花香交杂,几缕发丝干了,从耳后杂乱地散在耳前。

陶苏安认真地欣赏着夜景,背后的灯光明亮,他像是一个黑暗中诞生在光下的天使。

其实A市的夜晚并不能看到星星,城市的光污染让夜空犹如蒙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但好在还有淡淡的月亮可以欣赏,陶苏安望着月亮,眼底倒映着仿佛画上去的点缀灵魂的亮光。

屋里的铃声突然响了,“滴滴”似的警报。陶苏安疑惑地回到屋里,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个闪着红光点的耳机。

那是警察留给他的联络耳机,以防不备之用。

陶苏安戴在耳朵上,轻轻道:“是谁?”

耳机里的男声严厉,“现在穿上你的鞋子,披上外套,再来阳台。”

他的声音很有特色,以往和陶苏安对话时都将陶苏安当做小孩似的带着笑意哄,低音炮是少女所能想象出的最迷人的音质。但这次,他的语气干脆利落,很是严肃。

陶苏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人,他怎么能又温柔地提醒他要穿鞋穿外套,又用的是霸道得不容否决的命令语气呢?

好像很担心他,但又不像那些试图接近陶苏安的人一样用缱绻迁就的语态,那些人生怕对待陶苏安大声一些就会吓坏这个天使,打扰到他笑容的灿烂,恨不得让陶苏安成了一个只知道微笑的木偶或者是傻子,而不是像宗南这样,语气微怒而严厉,只为了让他穿上鞋子衣服,都没有想过他这样的语气,会做了好事还会被埋怨一样。

像个好人似的。

陶苏安歪了歪头,有些好奇地道:“哥哥,可是我不冷啊。”

宗南不由分说,“穿上。”

陶苏安蹲在柜子前待了一会,回卧室找了件外套穿上,又穿上了脱在阳台前方的凉鞋。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阳台边上,在黑暗中往楼下看了好几眼。

耳机又响了起来,男人这次的语气好了许多,带着淡淡的笑意,“在找谁?”

陶苏安小声道:“在找你。”

宗南:“嗯?”

陶苏安道:“哥哥,你们晚上不睡觉吗?”

“你提醒我了,”宗南道,“现在到了你该睡觉的时候了。”

现在才十点多,陶苏安沉默了一会,软软道:“可是我还不想要睡觉。”

宗南道:“小孩子都应该睡了。”

陶苏安看了看对面亮起几盏灯的公寓,站在原地想了想,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发了一会呆,他关掉了阳台的灯,慢吞吞地走到了卧室。

宗南道:“晚安。”挂掉了通讯。

陶苏安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抱着被子想,这个人可真奇怪。

这么直白的善意和专横独断的管制,对陶苏安来说新奇又陌生。他缓缓地闭上眼,想,这个人对他好,是为了获取什么吗?但是如果是为了获取什么,又为什么这么强制呢?

他们帮助他,是为了抓住凶手,可这样的命令他,让他不吹冷风,不赤脚走,又不会对抓凶手有任何的帮助。

陶苏安空茫茫的心海里对宗南产生了好奇。

这个人,会是纯粹的、真正的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