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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远失笑,他恨不得顾元白走路都是被他抱着走的,怎么舍得。圣上却掐住了他的下巴,逼得他弯下了腰,而后在薛远的唇上亲了一口。

汗臭味儿,以前觉得难闻,现在竟然却觉得可以。

圣上声音沙哑,“别撒娇了。”

薛远沉沉地看着顾元白,眼底中的青火幽幽。

顾元白将发丝撩到耳后,白嫩的耳珠微颤,薛远的目光黏到了耳朵上,喉结一滚。顾元白闷笑一声,满面春风地从他身侧而过。

顾元白太过分了,现下不能行床事,他便总是在这般不经意间撩拨薛远一下,逗弄他一番。薛远越是为他疯魔为他着迷,越是因为他忍得汗湿脸庞,他便觉得心底打着颤,愉悦得精神紧绷,好似在空中走钢丝,刺激到让顾元白上瘾。

在圣上如此恶劣的一面之下,乃至到了现在,圣上哪怕只是指尖碰到了薛远的手指,都会撩起一片疯长的干燥草原。

*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在筹备粮草前往西北的时候,顾元白抽出了时间,特意牵着顾然,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孔奕林与米大人小女儿的喜宴之上。

孔奕林受宠若惊,当即起身在众人面前给圣上行了一个一丝不苟的大礼。

顾元白喝了敬酒,在米大人惊喜的眼神之中写下“天赐良缘”四个字,顾然依偎在圣上的身旁,看着这些字,没忍住笑了:“父皇,您的字真好看。”

宴席上,围在圣上身边的臣子们听到“父皇”二字,面色骤然一惊。顾元白却不急不缓,悠悠道:“一手好字瞧着便心中愉悦,然哥儿,你年岁尚小,但也要从这时起便勤为练习,才能写出满意的字,知晓了吗?”

顾然认真道:“儿子谨记。”

不久后,顾元白便牵着顾然走出了孔府,孔奕林坚持要送圣上出府,顾元白瞧他一身红衣,打趣道:“就把新娘子丢在那儿了?”

孔奕林微微一笑,“臣得先来恭送圣上。”

“回去吧,”顾元白道,“再过几日大军便要直指西北,你要同我前去,那时你与你妻子怕是新婚便要别离了。”

“臣是一定要同您去西北的,”孔奕林神色一正,“西夏皇帝登基后稳定国内大乱的第一件事,便是大举朝大恒发兵,他必定也需要场胜仗来奠定威势,西夏皇帝御驾亲征一事重大,圣上便是再有全胜的把握,臣也得跟上去,至少也可帮着出谋划策。”

顾元白笑了,“那你就好好珍惜这几日的时光。莫送了,回去吧。”

孔奕林在府门前停住脚步,看着圣上被薛大人扶上了马车。

他的心头微热。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圣上对他有再造之恩,但孔奕林也没有想到,圣上竟然会亲临他的成亲宴席。

为这样的君主,死又何妨呢?

孔奕林带着笑走了回去,宴席上的人接连成群地向他敬酒,他们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比之前热情了许多。朝着米大人敬酒的人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各个大笑着夸赞着米大人找了一个好贤婿,米大人严肃的面容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自谦称着:“不敢当不敢当。”

圣上的亲临是一个高潮,顾元白自然也知道,他坐在马车上,衣袍搭在膝上,问着顾然:“你可知为父为何要亲自前去孔卿家中贺喜?”

顾然想了想,“儿子不知道想的是错还是对。”

顾元白鼓励道:“说上一说。”

顾然慢慢地说了三点,一是彰显圣上爱臣,二是对孔大人的看重,三则是趁此时机,暗示顾然已成为圣上养子。

顾元白挑了挑眉,待顾然说完之后,他摇了摇头,“还有一些。”

顾然面上全然的疑惑,“父皇?”

顾元白借此机会,细细给他灌输帝王之道。

马车缓缓驶进了皇宫。外头驾着高头大马的薛远摊开双手,低头看着圣上刚刚碰过的地方,由衷地叹了口气。

身旁的侍卫有人奇怪道:“薛大人,怎么凭空叹气,可是见到孔大人娶妻,你也心痒了?”

周围几人低低笑了起来。

薛远不置可否,他握了握手,心里想的却是,圣上刚刚搭在他手心的手可真软。

越来越软了。

圣上喜欢看薛远忍耐的神情,便连触碰都吝啬了,像是在惩罚薛远那日的不听话一样,一巴掌给个甜枣,驯兽也不过如此。乃至现在只是碰了碰手,薛远都是头皮一麻。

他沉重地又叹了口气,看向侍卫们,“我瞧着是不是憔悴极了?”

侍卫们齐齐摇了摇头,“你看着不仅不憔悴,还精神十足。”

薛远眉头一压,“行吧。”

装可怜都没办法。

*

薛大将军纠结着怎么让圣上别再这么吝啬的时候,圣上已经精神饱满、器宇轩昂地准备出征了。

月底,经过充足的战前准备,大军英姿勃发,经过各个将军操练的大恒士兵们身带煞气,知晓这次是跟随圣上亲征,更是一个个眼睛发亮,兴奋无比。

圣上祭拜祈福整整一日,第二日一早,便身着甲衣,高发束起,看着城外绵延百里的士兵。

这些士兵每一个人吃的都是顾元白给的粮食,穿的都是今年补上来的棉衣。他们人人孔武有力,看着圣上的眼神敬仰膜拜。

顾元白在军中士兵们心中的地位无法言说。这一点顾元白也知道,挑选东翎卫时,禁军数万人看着他的热烈目光他到现在也未曾忘记。

以往都是主帅说出战前的誓词,但是这次,是由顾元白来说。

号角和鼓声猛烈响起,急促鼓点敲击得令人热血沸腾。百官站在圣上身后,看着对面士兵脸上颤抖的肌肉。

圣上走上前,将军和队伍之中的军官竖起耳朵,要及时将圣上的每一句话传往后方,确保让每一位士兵都能听到。

“将士们,”顾元白目光平静地看着战士,看着高空,“朕曾听闻过田间老农的愿望,他想要耕种的每一株稻黍多一粒粟米。也曾问过身处破屋的匠人,他想要一块削木更快的锯齿。万民朴实,只要多一粒米、多个锯齿便可满足。朕之后又问了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卒们,他们却同朕说,他们想活着。”

将军与军官们一句句地大喊着往后传话,这一句“想活着”便转眼响彻了城外。

“朕也有一个愿望,”顾元白道,“朕现在就说与你们听,朕想要的是什么!”

“朕想要一个人人衣食无忧的大恒,朕想要一个无人敢欺的大恒,愿饥饿、恐慌、死亡远离我大恒,愿我大恒子民因我大恒而骄傲,因我大恒而被外人敬仰。契丹、高昌、甘州、西夏,朕要你们在任何一切的外敌面前抬起脊梁,做个铁骨铮铮的好儿郎!”

顾元白深吸口气,目光灼灼,“朕要胜利,朕要千军万马踏过,人人成为英雄!”

士兵们涨红了脸,青筋凸起,握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抖。

军官们高昂的声音一声声往后传着,士卒们被圣上的话煽动,他们眼底憋得红了,数百人、数万人逐渐喊出了一条声音:“胜利!胜利!胜利!!!”

在高声大喊之间,眼睛都饱含热泪。

大军直指西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