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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的校裤,是束脚的。

王莲华默了默,还是打开后备箱。

这是,接受了。

李旭暗暗松口气。

回到家,王莲华帮盛夏洗澡,她只能坐着洗,受伤的腿搭在另一张椅子上,如此,洗头就只能仰着,王莲华用淋浴头给她洗。

刚开始盛夏还有点不好意思,王莲华挠了一把她的腰,母女俩都咯咯笑起来。

“还知道害羞了,你小时候总是在我洗澡的时候敲门,门要是没锁,你就扒拉着门,在那看,不知羞。”王莲华边给她挠头边回忆着。

“哪有!”盛夏想不起来,她怎么会这样啊?

王莲华说:“怎么没有,还问,妈妈,为什么长大了不能吃NeiNei啦,妈妈还有NeiNei呀,怎么不给夏夏吃啦?”

“呜呜呜,那得是几岁呀,妈妈你怎么还提!”

“哈,小时候多可爱,怎么不让提?”

盛夏捂脸。

王莲华笑,又感慨,“这一点你倒是遗传我。”

“嗯?”

“胸大!”

“妈妈!!”

“好了好了不说了,别动了……”

母女俩嘻嘻哈哈,浴室的门忽然被拧开,郑冬柠趴在门边,歪着脑袋看着她们,圆溜溜的眼睛转啊转,最后停在盛夏胸口。

然后她煞有其事地抬手挡住眼睛,又分开手指,露出贼兮兮的眼睛。

眨巴眨巴。

这场景,不正是小时候的盛夏……

“柠柠你出去!”

“哈哈哈哈……”

-

收拾好已经十一点多,盛夏坚持刷了一组数学选择题,又写了篇完形填空,才准备入睡。

临睡前上洗手间,见洗衣房灯亮着,王莲华正在把衣服从洗衣机掏到烘干机。

盛夏定睛一看,那是——盛明丰给她买的新裙子。

烘干机运作,王莲华却没走,站在那盯着滚筒,发呆。

松快的气氛荡然无存。

母亲终究还是在意的,忧虑的。裙子于她而言或许已经不是一种衣物,而是一种象征——她与盛明丰截然不同的生存态度和教育方式的象征。

为了这表面的平和,她与盛明丰和解,与女儿和解。终究没能与自己和解。

盛夏心尖微紧,还是没有发出声音,转身离开。

睡前她看了眼手机,消息还挺多。

辛筱禾:【看,澍哥牌卤肉卷,厉害吧,我竟然扒了铁公鸡羊毛!我吃过饭啦,放心吧!】

辛筱禾:【好好休息哦!】

卢囿泽:【夏夏,我今天不在体育场,才知道消息,你怎么样了?】

卢囿泽:【明天还能去学校吗?】

王潍和李旭也发了些消息,都是说有事尽管联系之类。

还有班上一些同学,都发来了问候。

盛夏一一回复,正准备放下手机,Q.Q弹出新消息,来自:宋江。

盛夏还没点开,脑海里已经全是有关于他的画面。

他拨开不相关的人众一把将她抱起……

他大手一揽将她婆娑的泪眼摁进怀里……

他临走时无奈笑着揉她脑袋……

还有一些细碎的瞬间都在脑中成了海报般的特写。

这些在她的视角里,根本看不见全貌的画面,现下都跟放电影一般,上帝视角一样呈现在眼前。

这一日太过混乱,疼痛带来的恐惧、父母吵架带来的压抑、因病误学带来的担忧包围着她,以至于有些微妙的情节被她遗忘了。

比如在看台听到他说“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时自己剧烈的心跳;

比如明明担心周围人的眼光还是义无反顾埋进他的胸膛;

还有被安抚时迅速涌起的,更为汹涌的泪水……

……

喜欢是展现美好,喜欢也是展现脆弱。

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确定:她就是,喜欢上他了。

也许比预想中,还要喜欢。

盛夏点开消息。

宋江:【早餐想不想吃小馄饨?】

盛夏瓷住了。

“洁身自好”、“没有旧爱”。

“凭什么”、“厉害就是厉害”。

“我没有纸巾但是你哭吧”……

他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轮播,盛夏才意识到,每一句都如此清晰深刻。

心里的小人儿在反复横跳,她心乱如麻。

两分钟后,盛夏回复:【睡了。】

对面秒回:【那梦里想不想吃?】

盛夏指微紧,吧嗒吧嗒敲字,【你好无聊】,又删掉。

像是试探一般,她回:【可能想吧。】

发出去的瞬间她就想撤回,可是来不及了——

“叮”的一声,新消息钻进聊天框。

宋江:【好,明天美梦成真。】

她就这么看着聊天框发呆,手机屏幕黑了,她摁亮,没一会儿,又暗掉。

漆黑的屏幕映着她的脸——一张无意识的笑脸。

嘴角都快咧到颧骨去了。

盛夏惊,赶紧丢开手机,捞过一只玩偶塞怀里,缓缓闭上眼睛。

荒芜世界干涸一片。

张澍。

你会是,一场及时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