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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关你什么事?你不会是那只‘摔跤吧,皮卡丘’吧?”

“小兔崽子!”侯骏岐卷了一本书砸过去,几个少年乐呵呵地躲,但就是不走。

班里笑成一团。

“盛夏,老师叫你。”

教室后门忽然传来好听的男声,众人都看过去。

是张澍。

他刚从王潍办公室下来,神态不算友善。

莫名的,那几个学弟消停了。

侯骏岐也愣了愣,阿澍什么时候管老王叫老师了?

“嗯?喔。”盛夏犹疑,老师找她干什么?是不是有关她的风言风语传到老师耳朵里了?

她叹了口气,忐忑不安地起身。

与张澍擦身而过的瞬间,听见他倾身在她耳边说:“老师没叫你,水房等我。”

盛夏脚步短暂停顿。

他,他在说什么?

他又在干什么啊?

刚才那几个学弟闹,这会儿几乎全班的眼睛都看着她,而他在众目睽睽下与她耳语。

靠那么近……

盛夏耳朵发烫,也没有心思去观察班里同学的表情,快步出了教室,几乎是小跑上楼。

教室里,一个个眼神戏谑。

张澍面无表情,拿起水杯,又从盛夏桌子上拿起她的杯子,走出教室,往水房方向去了。

全程都没搭理那几个眼神好奇又挑衅的学弟。

啥意思?

他是给盛夏,接水呢?

那几个学弟也了然了,敢情学姐真是学长的?

盛夏从二楼绕一圈回到一楼水房。

这时候水房没人,她讷讷站在一旁,发呆。

瘦长的指节在她面前晃了晃,少年戏谑的声音传来,“一夜成名招架不住了?”

盛夏抬眼,张澍站在她面前,歪着脑袋,挑了挑眉,一双眼睛很亮。

他眼睛其实不算大,形状狭长,单看显得凌厉,但因为长着一双好看的卧蚕,中和了锐利感,增添了些少年气,笑起来右边嘴角扯动的幅度更大一些,有点痞,又显得漫不经心。

盛夏没有见过两种矛盾感在一张脸上能够如此相得益彰。

宜动宜静,可威严也可少年。

他是女娲的宠儿。

“是不如你习惯。”盛夏答。

这语气,带着愠怒,闻所未闻。

张澍眉头一提,歪着脑袋观察她,目光戏谑又研判。

这么近才发现,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只是不黑,偏棕,显得软绵,也不怎么翘,直刷刷盖住了整只眼睛。

难怪一化妆,那睫毛掀上去,眼睛亮了几百瓦。

不过,听说睫毛直的人脾气大,她怎么不是?又或者,藏起来了?

张澍低头询问:“你是在……发脾气?”

盛夏没答,敛着眉,才看到他手上的杯子。

她又抬眼,“你拿我杯子干什么?”

张澍兀自转身,打开水阀,咕噜咕噜三两下就接满了,他拎起来看了一眼,好笑道:“你这杯子,中看不中用啊,看着挺大,就装这么点?”

难怪她每个课间都要往外跑。

他话题过于跳脱,盛夏不自觉顺着答:“因为是中空的,要隔热。”

“哦——”他拉着长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嘴角挂着笑。

好像在说“我哪能不知道”?

盛夏才发觉被调戏了,不想“露出娇羞的表情”满足他的恶趣味,可他刚才算是给她解了围,总归不好摆什么脸色。

她鼻息里叹出一口气,不再言语,感觉脑子里乱做一团,还来不及理一理,就有人谈笑着进了水房。

几个女生看见张澍和盛夏,不约而同地站定,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明明他们只是相对而立,可怎么,磁场如此不同寻常?

盛夏从张澍手里抢过自己的杯子,低头快步出了水房。

像是落荒而逃。

张澍一怔,看了眼空落落的手,笑了声。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满眼兴味。

盛夏回到教室,那几个学弟已经走了,同学们看见她手里拿着水杯,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盛夏目不斜视,坐回座位,看着黑板呆了几秒,然后抽出一本笔记本,安静地看。

如果忽略她微微泛红的耳朵,她的状态几乎可以称得上遗世独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所有的视线都与她无关。

侯骏岐直觉小姑娘不太正常,但又说不上哪里不正常。待张澍回来,侯骏岐瞪着眼,满脸写着“啥情况”?

张澍没理他,撑腮放肆地打量盛夏。

她在看她的读书笔记,上边密密麻麻抄着一些好词好句,还有诗歌。

之前她说过什么来着?

——读诗可以解暑热。

她,很热?

南理无秋,几乎是一夜入冬,眼下虽然已经是秋的节气,却没半点秋色,十一月的天,还是夏日风光。

不过温度已没有八九月那么高,偶尔一阵凉风袭来,称得上凉爽。

所以她的热自然不是天气的过错。

那就是他的过错了。

刚才说她一夜成名,玩笑开大了?

当下,只见她翻了页,在空白处写了什么,然后阖上笔记本,拿出书准备上课。

铃声打响,张澍从抽屉掏书,身体因为掏书的动作朝盛夏那边倾斜了些,就见女孩如惊弓之鸟,倏然缩过身子,离他远远的。

而她手肘因为忽然抽离,把读书笔记给弄掉了。

张澍动作停住,有点懵……

是怎么,他有瘟病近不得?

见女孩浑身写着“抗拒”二字,张澍脸色沉了下去,就着姿势,捡起她的笔记。

笔记摊开在折页位置,张澍就这么看到了她刚才写的字。

很大的两行字,占据了一页纸的中心位置。

不似笔记,更像自我警醒——

一任闲言碎语多,唇枪舍刃又如何?

尘泥怎解冰心洁,我自逍遥我自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