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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情绪瞬间冲击了温浦长,他一下就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霎时间所有情绪沉沉落下去,百味杂陈。

他娘的,做梦都想让世子当女婿?都馋到这地步了?

实在是不太妙。

温浦长缓了缓心绪,见天色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唤人打水,准备去官署。

穿衣的时候他随口问道:“笙儿还没起吧?”

下人答:“回老爷,小姐一大早就出门了?”

“什么!”温浦长大惊:“她居然也有起那么早的时候?去哪里了你们知道吗?”

下人答道:“小姐说是要去千山书院念书。”

温浦长道:“真有此事?”

那当然是假的,温梨笙怎么可能起那么早跑去千山书院。

她坐着马车,慢悠悠的来到风伶山庄门口。

这还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来风伶山庄,这里就好比她第二个家,小时候温浦长忙于官职,她自己在家中孤单,沈雪檀就会将她接到风伶山庄玩,这一玩就玩了十几年,她也慢慢长大。

前世沈嘉清离开沂关郡之后了无音讯,没了能喊着玩的小伙伴,温梨笙去的也就不勤快了,直到后来谢潇南占领的城池越来越多,沈雪檀也辞别,自那之后温梨笙就再没去过风伶山庄。

好像也有两年多了,温梨笙看着熟悉的地方,心中生出一阵感慨。

守在门外的护卫自然都知道她,熟门熟路的问:“温大小姐,又来找我们少爷啊?”

温梨笙笑着说:“他在家中吗?”

守卫道:“在的在的,我们去通报,你先进来等。”

庄门里专门为温梨笙建了个小屋子,因为风伶山庄比较大,要进去找人来回也要花些时间,有时候温梨笙不想进去玩只想找沈嘉清出来,就可以在这小屋子里等着。

她坐下之后守卫上了杯泡着果子的茶给她,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沈嘉清就喊着温梨笙,大摇大摆的推开了门。

“梨子,你可算是想起我来了,你个见色忘义重色轻友的白眼梨。”

“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可别怪我动手。”温梨笙指着他警告。

沈嘉清把袖子一撸,理直气壮道:“我说错了?现在外面满大街都在说你跟世子关系非同一般,有望飞上枝头,攀上谢家的高枝儿。”

温梨笙道:“那都是别人乱嚼舌跟的,这你都信啊?”

沈嘉清哼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那你这几日都去哪里了?我去你家找过你两回你都不在。”

“别提了,我被我爹撵去了千山书院,谢潇南还按头让我念书学习,简直就是煎熬。”温梨笙叹一口气:“还是跟我好兄弟在一起玩开心。”

“又是谢潇南,难怪别人总说你跟谢潇南有一腿呢。”沈嘉清晃了晃她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温梨笙,你清醒一点,谢潇南这次来沂关郡可是奔着摘掉温大人乌纱帽来的,我听说有不少人些匿名信投到谢府,举报温大人贪赃枉法。”

“哎呀,那都不是真的,我爹现在跟谢潇南关系好着呢,上回你在我家不是也听到了吗?沈叔叔和我爹都让我们跟谢潇南打好关系。”温梨笙道。

“你之前跟我说,谢潇南虽年岁不大,但是个心狠手辣的嗜杀之人,且患有疯病,每每发病都要残忍杀好多人,饮人血才方可镇压心中的杀意,来咱们沂关郡,其实就是为了养病的……”沈嘉清将当时温梨笙胡诌的一番话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温梨笙:“……”

她一时觉得有些头痛,果然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是真的很有道理。

那时候的温梨笙总惦记着后来沈嘉清的手臂差点被谢潇南折断,只觉得他是万万招惹不起的,便编出了这样一些话吓唬沈嘉清。

却没想到后来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她才发现对谢潇南的误解颇深,且见到谢潇南之后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从一开始的恐惧忌惮,到现在的欢喜雀跃。

温梨笙想了想,而后道:“之前那些说的都不作数,谢潇南作为沂关郡的贵客,我们算是沂关郡的主人,他与我们压根就不是敌对关系。”

“是吗?”沈嘉清狐疑。

“而且你想想,谢潇南是客人,你是什么?”温梨笙拍了拍心口:“你是我的家人,我自然要先好好招待客人啊,所以这些日子才忙碌于他的事,但是我们俩的铁哥们关系是一点都不会变的。”

沈嘉清道:“此话当真?”

温梨笙信誓旦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嘉清说:“每回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在骗我。”

温梨笙惊叹:“沈嘉清,你什么时候从一个傻子,变成了一个有心眼的傻子?”

沈嘉清道:“跟你打交道,还是要多长几个心眼的。”

温梨笙哈哈一笑,终于打算不再跟他说笑,把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一一告诉沈嘉清。

当初骗沈嘉清也是为了让他能够离谢潇南远点,那是在完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实际上如果有机会改变沈嘉清与谢潇南的关系,就压根不会发生前世那件事,沈嘉清也不会差点被打断了手臂。

事情从梅家酒庄开始到给胡山俊下药,桩桩件件环环相扣,沈嘉清也终于明白温梨笙此时的处境不大安全。

温梨笙说清楚这些事颇费了些口舌,说完后两人沉默着坐了很久,颇有些大人之间商议大事的模样,最后还是温梨笙打破了宁静:“我方才在路上听说春风馆上了新菜,要不要去尝尝?”

沈嘉清脸上还是凝重的神色,点头说:“你请。”

两人一拍即合,赶去春风馆先饱餐了一顿。

吃完饭后已是晌午过后,温梨笙摇着扇子跟沈嘉清走在街上,两人也有段时间不曾这样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闲逛了。

因着二人在沂关郡横行霸道多年,哪条街的混混都被他们揍过,这样往街上一走,便不时有人上前来恭敬的打招呼。

大都是些想跟在他们身后,借著名头欺压寻常百姓的人,温梨笙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懒得搭理,沈嘉清则皱着眉头让人滚蛋。

二人俨然一派恶人模样。

行至街头,就见前面的空地围了一圈人,温梨笙快走了几步前去凑热闹。

拨开人群一看,就见人群当中有个老头,拿着一小截竹管吹泡泡,那泡泡已经吹得老大了,旁边一群孩子发出惊讶的叫声。

温梨笙与沈嘉清对视一眼。

“怎么?想比比?”沈嘉清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我当年可是我们山庄吹泡泡第一人。”

“得了吧,你当年吹不出来泡泡坐门口哭呢,别以为我没看见。”温梨笙无情的拆穿,往前走着:“咱俩比比,谁的泡泡小,晚饭就谁请。”

沈嘉清摩拳擦掌:“你等着,我吹个比你脸都大的。”

温梨笙给那老头几个铜板,然后拿了竹管沾沾胰皂水,尝试着吹了一下,果然一个小泡泡就冒了出来。

沈嘉清看了嘲笑道:“你这还没我鼻涕泡大。”

温梨笙道:“你等着。”

两人就站在一群孩子当中,认认真真的开始了吹泡泡的比赛,但是由于这吹出来的泡泡不易成型,所以每人有三次机会。

周围孩子的加油声越来越大,温梨笙和沈嘉清也吹得面红耳赤,最后她有些憋不住气了,瞥见沈嘉清的泡泡还在变大,不得已伸出罪恶的手指戳了一下。

沈嘉清的泡泡扑地一下就灭了,她赶忙把自己的泡泡往上轻轻一扬,笑道:“你输了你输了。”

沈嘉清不服:“你耍赖。”

“游戏没有规定不可以耍赖啊?”温梨笙坦坦荡荡道。

沈嘉清气不过,要去戳她的泡泡,温梨笙忙抓着他的手阻拦,两人正一来一回的较量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哇,好厉害,好大的泡泡!”

温梨笙耳朵一动,忽而惊觉了什么似的,转头循声看去,就见一袭雪白金纹滚边长衣风谢潇南立在不远处的路边,他身边还站着几个生面孔,皆是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女,谢潇南的手边还站着一个小姑娘,正一脸惊喜的看着逐渐升空的泡泡。

“堂哥,沂关人好厉害,居然能吹出那么大的泡泡!”那小女孩又道。

温梨笙一下子想起这是前世发生过的场景,也是先前在萨溪草原的时候,她梦到过的。

记忆中谢潇南的朋友和堂亲来沂关郡找他,谢潇南便应他们要求,难得在郡城的街上逛着玩,就在街头碰到了正在跟沈嘉清比赛吹泡泡的温梨笙。

不过前世这事发生的时候,温梨笙与谢潇南还完全不熟,话都没说上的那种。

她记得这谢潇南的堂妹夸完之后,谢潇南会带些轻浅的笑意,温柔的回答:“奚京人也会。”

但眼下一瞧,谢潇南逆光而立,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漂亮的唇线微抿,拉出一个不大高兴的弧度,隔着几步的距离盯着她。

与她对上视线之后,谢潇南的目光游移了一下,先是落在温梨笙抓着沈嘉清胳膊的手上,又看向两人抵在一起的肩膀,最后再与她对视。

这时候,沈嘉清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先前不是吹牛说你跟这谢世子关系贼好的吗?怎么瞧着他看你很不爽,好像马上就要来给你一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