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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梨笙伸手捞了一下, 想把那封信给拿过来:“算了吧,你再重新写一封。”

谢潇南却将手一扬,避开了她的手:“信已封好, 用不着再拆。”

“可是你父亲看见了那段话,不会对你生气吗?”

谢潇南摇头:“不会。”

温梨笙从未想过谢潇南会在家书里跟他父亲唠这样的闲话,像他这种性格的人, 家书应该就简单的几行字吧。

比如一切安好,勿念之类的。

没想到他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张纸。

“要不还是算了吧,免得被你爹笑话。”温梨笙本来是跟谢潇南闹着玩的,结果写到他家书里去了, 她还是有些泛怂的。

虽然她没有见过景安侯, 但用脚指头想也该知道,那种生自名门望族, 久居高位的侯王,定然是不怒自威, 不苟言笑的,对于谢潇南这种家书不知道会不会责罚与他。

但谢潇南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将家书封好之后压在书下, 转头看见温梨笙眼中有担心之色, 便笑道:“放心吧。”

温梨笙看了一眼那封被压在书下的信, 心中忍不住猜想景安侯看见家书中那样一段话时, 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正想得入神, 就见夫子夹著书走进学堂,学生们齐声问安, 而后就开始授课。

像这种纯讲课, 一点不带互动和不需要回应的授课, 一直都是温梨笙的死穴, 只要她听上一刻钟,就会开始犯困,然后忍不住打瞌睡。

今日也不例外,温梨笙听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打哈欠,眼眸中积了一层水蒙蒙的液体。

谢潇南侧头看她一眼,低声问:“没睡好吗?”

想起晚上做的那个梦,她点点头:“做了个噩梦。”

但其实她做了这个噩梦,也并没有睡得不好,一睁眼就到了天亮,只是那个梦的内容让她耿耿于怀。

谢潇南眸光变得柔和:“若是困得厉害,就睡会儿吧。”

温梨笙摇头:“我不睡,你平日里总忙其他事,好不容易能够跟你同坐一处,我怎么可能再睡。”

昨日去谢府找他,就一口气睡了一个时辰,已经浪费了不少相处的时间,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睡了。

温梨笙睁大自己的一双眼睛,用手支着头,定定的看着谢潇南。

谢潇南的表情有些惊讶:“为何这样看着我?”

“我要保证我自己不会睡着。”

谢潇南低低地笑了一下,拿起墨笔在纸上写着东西,说道:“若是困倦了,即便眼睛睁得再大也是没有用的。”

温梨笙不信:“不可能,只要我的眼睛不闭上,我就绝不会睡着。”

“是吗?”谢潇南道。

温梨笙心说当然是,她坚定地盯着谢潇南的侧脸,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微微低下的头,俊俏精致的侧脸,墨黑的眼眸微微转动,在纸上落下漂亮整洁的字体。

虽然以前可能也如此感叹过,但温梨笙还是在心中再次叹道:谢潇南真是生了一副让人百看不厌的好皮囊。

前世即便是她对谢潇南有着排斥之心,但仍旧承认这一点。

温梨笙就这么盯了一会儿,耳朵里全是夫子授课的声音,说的尽是些听不懂的话,没过多久她就撑不住了,支着头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磕在桌子上。

谢潇南见状停了笔,看着她的头一点一点的,便将掌心伸到她面前,耐心等了也一会儿,果然见她整个脑袋往下掉,磕在了他的掌心上,被稳稳的接住。

温梨笙迷糊醒来,从他的掌心里把脸抬起来:“世子想把我的头按在桌子上吗?”

“是怕你把脑子里最后一点智慧给磕没了。”

温梨笙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这满脑子的智慧,磕掉一点儿也不碍事的。”

谢潇南低声说:“磕掉人就彻底傻了。”

她没听见这句,扭了扭脖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瞪眼睛。

本已经打定主意,绝不会再课上睡着,却没想到放课钟响的时候,她猛地睁眼,发现自个正靠在谢潇南的肩上呼呼大睡。

温梨笙一下惊醒:“什么,什么?!我就闭了一下眼睛,放课钟怎么响了?”

谢潇南把书合上,忽而说一句:“时光如梭。”

她揉了一把困倦的脸,就见周围的学生已经收拾东西陆续起身往外走,还有几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温梨笙有点接受不了她一闭眼就睡了一个上午这件事,撇着嘴对谢潇南说:“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谢潇南捏揉了一下肩膀:“你没说让我叫醒你。”

“我也没说我想睡觉啊。”

“由此可以得出,不可阻挡的事情就算再努力阻止,还是会发生,所以不要做无味的奋斗,望世人引以为戒。”谢潇南一边穿上大氅,一边说。

温梨笙觉得这话颇是耳熟,而后想起这是她那篇《青蛙说》结尾的那句话,从谢潇南的嘴里说出来,就有一股莫名的讽意。

学堂内的人已经走空,就剩下两人,温梨笙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身,仰头控诉:“你笑话我!”

“岂会,不过是觉得你写得很好,拿来引用罢了。”谢潇南抓了一下她的手,探了探温度,她虽然穿得看起来并不厚,但一双手却出乎意料的热乎乎的。

温梨笙笑嘻嘻的问:“那我跟状元相比,差了多少?”

谢潇南想了想:“差了两个字。”

“什么字?”

“你自己想。”

温梨笙自己琢磨起来,心说会是什么字呢?原来她在谢潇南的心中,跟状元的差距这么小吗?

她得意的笑起来。

谢潇南捏了捏她的脸,忽而说道:“我要离开郡城几日。”

温梨笙愣了一下:“去哪里?”

“川县。”

温梨笙基本没有出过郡城,但也听过川县,需要穿过大峡谷,来回的路程要用上一天的时间。

“去那里做什么?”温梨笙一想着好几日都看不见谢潇南了,心情有些低落,嘴角不自觉的沉了下去。

谢潇南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因为一些突发的事情,现在情况尚不明确,我正要去探查。”

温梨笙道:“很快就能回来吧。”

她巴巴的看着谢潇南,墨黑的眼眸中隐隐藏着期望,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察觉到她非常不舍的情绪,谢潇南低叹一口气:“很快。”

温梨笙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毛病,就觉得一天见不到谢潇南就想得很,抓心挠肝的想,要不然做什么事都是心不在焉的。

这一听他要去别的地方,虽说嘴上说着很快,但她心里清楚,没个四五日是回不来的。

见她耷拉着眼皮,眉眼中都是不开心,谢潇南凑近了她低声说:“你这样我怎么走啊?”

温梨笙的脸在他大氅上蹭了蹭,而后松开环着他的手臂,说道:“没关系,不就几日嘛,我等着就是了,世子去了之后一定要注意安危。”

谢潇南捧着她的脸,而后低头在她侧脸印下一个亲吻:“好。”

与谢潇南又黏黏糊糊的说了一会儿话,两人自书院分别,温梨笙回到温府之后,就见温浦长匆匆忙忙地回来,对下人道:“快去将我的衣物收拾了,我要出趟门。”

“怎么了爹?”温梨笙站一边问。

“我这几日去趟川县,你自己在家中老实点,不要在别处惹事。”温浦长看起来有些急。

“你也去川县?”温梨笙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到底川县出了什么事,温浦长和谢潇南都要去那个地方?

她追问:“爹怎么突然要去川县,你不是很久没有出过外地了吗?”

温浦长道:“别问那么多。”

温梨笙不乐意了,一下抱住他的手臂:“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抱着不撒手!”

温浦长气恼地甩了两下手臂:“松手!”

结果没能把温梨笙甩下去,差点闪到自己的老腰,他另一只手扶着后腰哎呦哎呦的叫着:“你这小兔崽子,你是想要我老命啊!”

温梨笙道:“是你自己非要甩的。”

温浦长道:“你撒手。”

“你说不说,不说我不撒!”

“你就在我手臂上挂一天吧!”

“挂就挂!”

温梨笙就是不松手,温浦长拖着她走了两步就累了,妥协道:“行我告诉你,就是川县那边挖出几副新棺材,棺材里的尸体都是刚死不久的。”

“人死土埋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要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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