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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分吃了温浦长做的面之后, 各自回房休息,这样慌乱的一晚总算落下帷幕。

这两日的事情发生的有些多,温梨笙这次睡觉就有些不大安稳了, 前半夜她做了一个梦。

这次真的是梦,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直乌龟,在河里游来游去, 但那条河似乎很小,只有一会儿就会碰到河岸,从而不得不换个方向。

于是她就在这河里不停的变换方向游着,漫无目的的游着, 直到有一日, 忽而有一双手将她从河中捞起来:“这只龟一看就脑袋不灵光,要不宰了吃了吧。”

温梨笙一听到有人要吃她, 立即就扑腾着挣扎起来。

挣扎中她一下惊醒了,朝外面看了一眼, 发现天色隐隐有了亮光,睡眠的不足让她的眼睛十分疲惫,就这样看了一眼, 而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后半夜她又了一个梦, 这次的梦跟先前是一样, 完完全全是属于前世的记忆。

前世被困在孙宅之后, 温梨笙就单独住在一个小院中, 那小院约莫是孙宅废弃的院子,杂草长了一大堆, 房屋也透着一股子霉味儿。

温梨笙起初不大愿意住在那里, 黑着脸站在院门口, 看着谢潇南手下的将士在院中清理杂草, 她说道:“我宁愿睡大街上,也不会睡这破屋子!”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游宗从她身后走来,笑了笑说:“若是让世子听见了,他还真能让你睡大街上。”

“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我未婚夫都已经被杀了,现在这个宅子里没有一个姓孙的,我还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处?”温梨笙看到他就觉得生气。

游宗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这你要问世子,我只是他的一个下属,并不知道那么多。”

温梨笙瞅他一眼,嘀咕道:“一问三不知,真不知道你有什么用。”

“你就安心在此处住着吧,若是惹怒了世子,你那未婚夫的下场你也看见了。”游宗说了这一句,转身便走了。

虽然后来意识到这句话是他故意吓唬自己的,但温梨笙当时还是吓得忍不住双腿打颤,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脖颈,又想起那柄被谢潇南擦拭的长剑,或许真的轻轻一下,她的脑袋就会掉在地上打滚。

但安心在此处住下,那是绝不可能的。

温梨笙在这破屋子睡了两日之后,就将周围的环境摸了个透。

这小破屋子是在孙宅极为靠近边沿的地方,前方的一排院子就是谢潇南与游宗等人的居住之处,每回清早那些将士就绕着这附近跑圈,会从她的屋后面经过。

小屋子往左走几十步有一堵墙,墙边全是杂草,但温梨笙从那些杂草里发现一个狗洞,那狗洞看起来不太明显,但实际上不小,她完全能够从洞里钻出去。

这堵墙外,就是孙宅后面的一片荒地,只要从荒地绕出去就能彻底离开孙宅。

温梨笙盘算三天了,但是每回想到要钻狗洞,她就十分抵触。

堂堂温家人,怎么能够钻狗洞呢!简直太有辱温家人尊严了。

但是又想到谢潇南的剑时时刻刻悬在脖子边,这情况与钻狗洞一对比,就显得钻狗洞很是无所谓了。

于是这晚谢潇南带着将士突然离宅,似乎去处理什么急事,她在屋中暗中观察许久,过了一个时辰都没能回来,想来是棘手的事,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温梨笙拉着鱼桂,带上些之前的小首饰,鬼鬼祟祟地来到狗洞旁,鱼桂先钻。

鱼桂钻出去之后,按照约定学了两声青蛙叫,那代表着墙的另一面是安全的。

于是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跪趴在地上往洞里钻,刚露出一个头还没来得及把身子探出去,面前就忽而有一柄利刃甩来,直直的没入她面前的土地里,将她垂在地上的长发削去些许。

一柄白得的骨刀,老旧而破败,刀刃上满是豁口,刀柄上的红宝石有着密密麻麻的刮痕。

温梨笙给吓了个魂飞魄散,惊叫一声下意识往后退,结果一不小心后背撞上了狗洞,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持间就见有人蹲在面前。

她慢慢抬起头,就看见灯盏下谢潇南面容有些晦暗不明,眉眼蒙着一层慵懒,正漫不经心地转着拇指上的赤红玉扳指,居高临下地看她说道:“大门敞着呢,怎么不走门?”

温梨笙平生第一次钻狗洞,还被逮了个正着,顿时一张脸臊得通红,动了动嘴唇嗫嚅道:“走门不踏实。”

“钻狗洞就踏实了?”谢潇南轻嗤一声:“让你住这小屋子确实委屈你了,明日搬到大屋子来吧,免得你再想不开往狗洞里钻。”

他说完便拔下骨刀起身,带着人往前走,后面跟着的游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这声音传进温梨笙的耳朵里,简直充满了嘲讽,她两拳紧握,揪住地上的一把杂草,对鱼桂咬牙切齿道:“外面有人你学什么青蛙叫?!”

鱼桂满脸无辜:“不是奴婢叫的,奴婢刚钻出来,就被刀抵在脖子上,不敢发出声音。”

温梨笙呜呜地哭出声:“本来想着只要能逃出去,钻个狗洞也没什么,现在好了,钻了狗洞也没出逃成功,脸还丢尽了——”

鱼桂只得小声安慰:“没事的小姐,反正温家也没什么脸面。”

“鱼桂,少他娘胡说八道,我温家怎么没脸面啊……”温梨笙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说出这句话,而后才意识到已经脱离了梦境,醒了过来。

她已经习惯这种时不时梦到前世场景的梦,不会再像最开始那样,将情绪沉在其中久久无法自拔,她起身揉了揉眼睛,张口唤道:“鱼桂。”

没人应声,而后她才想起昨夜经过一场恶战,鱼桂已经受伤了,这会儿可能还在床榻上躺着,于是便让下人打了水来,自己洗漱穿衣,用发带随便将头发绑成马尾,出门就见温浦长站在庭院中。

院中下人来往,将东西不断往外搬。

“爹,咱们要走了吗?”温梨笙走过去问道。

温浦长点点头:“川县的事基本办完了,且还有人负了伤,需得快点赶回沂关郡医治才是,这里的医术很普通。”

温梨笙道:“那昨日抓的那些人怎么处置呢?”

“交给世子了,咱们不用操心。”

怎么能不操心呢?温梨笙心想,她肯定是要好好操心一番的。

吃了些东西之后,她去鱼桂的房中探望,却见那房间已经空了,于是又赶去问温浦长:“爹,你看到了鱼桂了吗?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满地跑?”

温浦长道:“今日一早就用马车拉回郡城了,早点回去早点治疗。”

温梨笙哦了一下,想起来沈嘉清,又跑去他房中,一进门就看见沈嘉清正颤颤巍巍的拿着筷子我那个嘴里送菜,他的手臂已经逐渐恢复力气,只是抖得厉害。

沈嘉清一见着她,立马就放下筷子,问道:“梨子,我听他们说昨夜有人来屋中搞偷袭,你受伤了吗?”

“我指定没有啊,我若是受伤了,还能跑来找你?早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了。”温梨笙坐下来,叹一口气道:“不过乔陵和鱼桂受伤了,伤得还不轻呢。”

沈嘉清气得一拍桌子:“这些个王八犊子真当我们好欺负是吧?回去我定要让我爹出动探查网,把他们窝藏的老窝给挖出来。”

“全落网了。”温梨笙说:“昨夜被世子抓住。”

说着她站起身,冲他招手:“来,给你出口恶气先!”

她出门之后随便寻了个下人询问,得知那些被抓来的人都关押在角落的一个柴房中,立即大步过去,气势十足的一脚踹开了门。

屋内的几人都被吓了一个激灵,同时抬头望来。

他们被捆得很结实,双手都背在身后,双脚也被绑住,零零散散坐在地上,昨夜没有仔细看,如今一瞧,这里面没有阮海叶。

温梨笙指着这些人道:“好好瞧瞧,这些就是之前绑了你的人。”

沈嘉清也跟着走进房中,眸光扫了一眼,果然看见了熟面孔,其中有一个往他肩膀上扎了好些针,他做梦都忘不掉,总梦到自己变成刺猬乱跑。

他气得抬起手指着那人:“就是他们。”

由于手抖得厉害,先前那个张狂的少女哼笑一声:“怕成这副样子吗?”

“呸,小爷会怕你们?”沈嘉清恼怒道:“若非是你们在我吃的东西里下药,我会被你们抓住?”

那少女嘲讽道:“谁让你天生长了一张好吃的嘴?”

沈嘉清又要与她争吵,温梨笙却将他拦了一下,抬着下巴道:“你很狂啊。”

少女不屑道:“你这种女人,在我们诺楼国连吃口饭都不配,只能捡些剩在地上的烂菜叶苟且偷生。”

温梨笙一下笑了:“你倒是口齿伶俐,洛兰野是你兄长?”

那少女听到这名字,神情一怔,没有接话,但这反应在温梨笙眼里就等同于承认。

她斜着嘴角,有些吊儿郎当的倚在门边:“你知道你兄长在我们手中被折磨成什么样吗?都没个人形了,整天吃饭都跟狗一起吃,用的还是狗盆。”

“你!”少女立即大怒,冲她喊道:“你这没用的女人,若不是我被绑着双手,我定要把你撕成一片一片的喂蛇!”

温梨笙冷声道:“所以你还没搞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少女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半点没有畏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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