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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清就说:“你可以把酒卖给温家,反正温家如今接手了梅家酒庄,那酒庄再难喝的酒也能卖出去,还可以暗地抬一抬价钱,反正郡守大人不懂酒。”

温梨笙:“你这话不能背着我说吗?”

阮海叶听后哈哈一笑:“谢了小兄弟,我记住了,日后酿的酒先找温家。”

说着她上前一步,悄悄对温梨笙道:“临走前大姐说一句,你这回找的小公子比你上回的那个好看多了。”

“别装。”温梨笙冲她笑了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看出来他们是同一个人了吗?”

阮海叶大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道了声走了,就晃着手中的酒壶转身离去。

而后蓝沅也与温梨笙简单说几句道别,二人感情不算多深,但好歹相识一场也是朋友,互相道一句珍重,单一淳与蓝沅便也离开了温府。

温梨笙领着几人进温府,年夜饭已经在准备当中,沈雪檀和温浦长尚没回来。

温梨笙三人就洗干净手坐在堂中包饺子搓元宵,正闹得起劲儿时,温浦长沈雪檀二人归来,身后还带着贺祝元和霍阳。

贺祝元如今孑然一身,除了他之外所有贺家人都锒铛入狱,贺家也被抄封,现在他就住在客栈里,尚没有找到住处。

温浦长想着大过年的他一个人未免可怜,就将人带了回来,打算等过了年就给他找一处房屋住。

贺祝元尚为年少就分得清楚是非大义,在家和国之间选择了后者,将父亲逃跑的消息告知谢潇南,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如此明是非的孩子,不该沦落得这般后果。

霍阳也是个可怜人,温浦长嘴硬心软,思索着反正温家也没什么亲戚,大过年的就这么几个人,多带两个孩子也就添两副碗筷的事。

人带回来之后,整个大堂顿时热闹了不少,有谢潇南在,霍阳与贺祝元难免拘谨,但因着温梨笙和沈嘉清在一旁插诨打科,气氛也很快热起来。

这一顿年夜饭吃了很久,温浦长因着一时高兴又喝醉了,温梨笙怕他喝晕之后吐得那都是,就先找他要了压岁钱,要完她爹的又要沈雪檀的,厚厚的两沓银票包在红纸里,温梨笙捏在手中笑得合不拢嘴。

门外的接年鞭响起,在哄闹声中传来,桌上众人举杯嚷嚷着喝酒,温梨笙不喝酒,杯子里是甜甜的果茶,她高高将杯子举起,大喊道:“新年吉祥!”

忽而杯子被轻轻撞了一下,谢潇南低声道:“新年吉祥,温宝。”

她怔然了一瞬,就见在接年鞭的声响中,众人举杯共饮,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她也反应过来学着几人一口喝完了果茶,迎接建宁七年。

这一晚闹到很久才散场,温梨笙回去之后给鱼桂和屋里伺候的侍女都发了压岁钱,洗漱干净躺上床,把从她爹和沈雪檀手里得来的压岁钱压在枕头底下,又把脖子上的那只雪白小老虎摘下来握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最后顶不住困意呼呼大睡。

温梨笙又做了前世的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做的梦都是那种有些陌生,但又倍感清晰,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

这次她梦见自己一身锦衣华服走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旁边跟着鱼桂,身后是一众宫女太监,皆把头垂得低低的,一副极为恭敬谨慎的模样。

温梨笙沿着大殿往里走,走了一会儿就停步左右看看,嘀咕道:“这里方才是不是来过了?”

鱼桂也小声说:“娘娘方才应该往左拐吧?”

温梨笙啧了一声,精致妆点的眉眼立马染上一股子不耐烦,“他娘的这破皇宫……”

一张口就把身后一众宫人吓了个半死,纷纷跪在地上磕头:“娘娘息怒,这话可不能说啊!”

温梨笙正烦得很:“滚滚滚,别跟着我!”

宫人们不敢走,跪在地上也不敢起来。

温梨笙见他们都在跪着,忽而提着裙摆拔腿就跑,发上的玉石步摇叮当作响,一眨眼的功夫就蹿出老远,宫人们见了也惊慌失措的爬起来跟在后边,追着喊:“娘娘!娘娘等等奴才——”

温梨笙蹿得极快,也只有鱼桂能跟上她的脚步,溜了一众宫人两圈之后,她总算是找对了路,走进偏殿里,刚一进去就看见有一个女子跪在偏殿当中。

偏殿站着的侍卫宫人皆低头垂眼,对着女子视而不见。

温梨笙停下来打量她一会儿,好奇地走过去,到了正面就看见这女子模样极为貌美,身着素白衣裙,发上什么朱钗都没戴就簪着一根青玉簪,垂着眼睫,看起来柔弱动人,楚楚可怜。

“你是谁啊?”温梨笙没忍住好奇,开口询问。

那女子抬眸看她一眼,并未说话,而后又低下眼眸。

只这一眼,温梨笙就看出这女子眼中带着的孤高与轻蔑,虽掩饰得很好,但她自小在沂关郡长大,那地方鱼龙混杂,不少人仗着自己有一身功夫就孤傲自大,经常瞧不起别人,这样的人温梨笙遇见的太多了,所以一下就能看出来。

她自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走到殿门口,问守门的侍卫:“皇上在里面吗?”

侍卫颔首:“回娘娘,陛下在处理国事。”

“让我进去。”温梨笙才不管他处理什么事。

侍卫非常利索地将门推开,温梨笙就独自走了进去,留着鱼桂和宫人候在外面。

殿内灯火通明,谢潇南身着墨金龙袍,低着头正坐在案桌前批阅奏折,地上铺着柔软奢贵的貂裘毯,一直通体雪白的长毛猫正卧着前爪盘在谢潇南的桌边,听见动静时转头朝温梨笙看了一眼。

温梨笙面露喜色,冲白猫拍拍手:“温念,我的宝儿,快过来。”

她唤了两声,猫和人都没反应,屋中一片安静。

温梨笙有些生气,抬步往里走,走到裘毯前时,谢潇南突然开口:“别用你的鞋子踩裘毯。”

她不耐烦地脱掉双鞋,走过去将猫抱了起来,语气中有些抱怨:“皇上为什么总把我的温念偷偷抱走?”

“是它自己跟过来的。”谢潇南用笔沾了点墨水,头也不抬。

“胡说,念宝儿最黏我,若不是你抱走的,它根本不会离开我的寝宫。”温梨笙话中很是不满。

谢潇南没再与她争论这个,问道:“方才在外面闹腾什么?”

温梨笙心说哪闹腾了,不过是跑了几圈而已,不过提及外面,她想起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于是小声问:“皇上,外面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啊?”

谢潇南语气随意:“你若好奇,便自己问她。”

温梨笙撇嘴:“我问了啊,她不理我。”

谢潇南这才放下笔,抬眸看她一眼,而后扬声道:“把人放进来。”

随后殿门敞开,宫人出去将外面的女子带进来,许是跪得有些久,女子的步法踉跄,身条柔软如柳枝一般,到了殿内的案桌前,她又跪下行一个大礼,声音婉转轻柔:“臣女拜见皇上。”

谢潇南没有叫她起身,而是偏头对温梨笙道:“去问吧。”

温梨笙有点傻眼,却见谢潇南神色并不像开玩笑,她只好往前走了两步踩在裘毯的边沿,对女子道:“你、你是谁啊?”

她就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而已!

然而等女子张口回答的时候,温梨笙一下就醒了,梦境中断。

她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虽说做梦的时候感觉无比真实,就像曾经发生过的一样,但醒来之后再一回想,脑中好像并没有那些记忆,由于这种陌生性,她对这些梦境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她甚至觉得津津有味。

没曾想有朝一日谢潇南造反称帝之后,她竟然成了宫里的娘娘,且看样子威望颇高,所有宫人侍卫都对她毕恭毕敬。

可惜的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回忆,都没有梦境里那段记忆。

温梨笙纠结了一会儿,就起身下床唤鱼桂进来给她梳头。

今日是建宁七年的第一天,温梨笙要出去拜年,不过由于温家没什么亲戚,所以她只需要去姨夫家里走一趟,然后还有千山书院和长宁书院的一些夫子家里看看,就算结束了。

温浦长向来尊师重道,所以自打温梨笙去了书院之后,每年都让她去给夫子拜年,走街串巷全部拜完之后,温梨笙又去了一些平日里打过些交道的人家中坐了坐。

后面的几日,就是混世小队等一众少年来温府拜年,温梨笙早就准备好了银钱,给他们一人分了不少。

一直到大年初六,这些礼节人情才算完,温梨笙在家中休息了一日。

初六晚上,温浦长就宣布要启程,路上需要用到的行李包裹早就已经收拾好,只需定个日子就行。

温梨笙本就知道他们有些赶,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着急,连上元节都要在路上过了。

初七温梨笙起了个大早,裹着厚厚的棉衣,喝一口热茶看着院中下人来回忙碌,将行李装马车上。

沈嘉清来得也早,以往他出门什么的都不喜欢带太多东西,不过这次要出远门,就破例带了个随从,扛着他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