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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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赐婚,虽可免去“看亲”这一步,但三书六礼,却是得按部就班一个一个来。
所谓六礼,便是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镇国公府那儿行事迅速,隔日就找了京都最有名气的媒人登了门。
若是寻常人家提亲,尚可为难两分,可这是圣人赐婚,眼下这一切,无非是走个章程。
媒人手持大雁敲门,进了尚书府,问过名后,便将生辰八字写在了庚帖上。媒人此举,这是为了回去算算这两个孩子八字有无相冲相克的地方。
旁的都是个过场,只有这八字,是长公主亲自找人合算的。
沈甄,丙戌年,四月二十六,庚午。
陆宴,己卯年,十月二十五,辛巳。
老道抬头对长公主笑道:“殿下放心便是,这两个八字是乃大吉,上等婚配也。”
长公主的眼睛一弯,“当真?”
老道点头,“贫道怎敢糊弄殿下。”
合过八字后,依照规矩,镇国公府还需在同族中择两个身带官位的儿郎作为“函使”向沈家送通婚书及彩礼。
这两个人,自然是陆宴的两位兄长——陆庭和陆烨。
镇国公府声势浩大,陆庭和陆烨拖着长队,一早就杀到了永宁坊,惹得街坊百姓,纷纷伸头探望。
经此,纳征也算是过了。
沈文祁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小不一的、系着彩线的楠木箱子,以及那道升迁的圣旨,忽然想到了盛公公传敕旨时说的那句话——“沈尚书既受了重伤,这几日就不必上朝了,在家多歇息一阵子便是。”
现在细品,叫他在府上多歇息几日,不就是为了给他外甥开大门吗?
沈文祁这一口气堵在心里,是上不来,也下不去。
这几日来,唯一一个让沈文祁感到宽心的,便是靖安长公主亲自来了一趟尚书府。
靖安长公主是皇家人,其身份尊贵,自是不必多言,她不来,沈家不能挑理,但来了,便是给足了沈家面子。
且谈话间,沈文祁看得出,长公主对沈甄,也算是有几分喜欢的。
沈文祁揉了揉眉心:“安嬷嬷,你把甄儿给我叫来。”
安嬷嬷应声,专门出门。
半晌过后,沈甄推开门,行至屋内,低声道:“阿耶。”
沈文祁拍了拍眼前的圆凳,“过来,坐下。”
沈甄老老实实地坐过去,双手放在膝上。
沈文祁看着她这幅模样,不禁长吸了一口气。
怎么就是镇国公府呢?
怎么就是陆宴呢?
沈文祁与陆宴虽说年纪上差了不少,但也算是同朝为官多年,所以沈文祁对自己那位未来女婿,其实算不得陌生。
确切的交集,共有两回。
头回,是因为公事。
工部一向耗资耗力最多,遂每逢一个大工程,圣人都会配一位四品以上官员承监修之责。其中包括,宰相、太府监、将作监、京兆尹、京兆少尹等等。
元庆十四年春,圣人命沈文祁修建皇家陵墓,陆宴那一年还是少府少监,圣人刚好命他监修,两人也算共事了几个月。
在当时的沈文祁看来,镇国公府这位世子虽说性子淡漠了些,但也算是才貌双全,做起事来亦是认真负责。
起码不像许柏林,什么都不懂,指指点点倒是一把好手。
至此,沈文祁对他的印象,还算得上一个“佳”字。
说到这,那就不得不说起第二回了。
第二回,也就是庆元十四年秋,沈甄及笄的时候。
淳南伯独子唐律去云阳侯府提亲被拒,心有不甘,便趁月色正浓时偷偷潜入了沈府,想将生米煮成熟饭,逼沈家嫁女,沈文祁一怒之下,差点没将唐律活活打死。
唐、沈两家撕破脸皮对薄公堂,去的便是京兆府。
这桩案子,也是陆宴任京兆少尹的第一桩案子。
按说两家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这事又涉及到女儿家的清白,衙署在判案时怎么都该顾及些沈家的颜面,然而陆少尹呢?
开堂审理不说,竟还派人请沈甄去当堂对质。
沈文祁哪会让沈甄去跟唐律对质,无奈之下,只好提前与郑京兆见了一面。
过了两日,沈文祁和宣平侯出门喝酒,偶然听到了郑京兆与陆宴的对话。
郑京兆道:“我说陆大人,你怎么能派人去侯府请人呢?那云阳侯府的嫡女险些失了清白,纵使侯爷下手重了些,多多少少也得讲点情面吧。”
郑京兆自己也有待字闺中的女儿,自然是理解的沈文祁的愤怒。
陆宴面不改色道:“可按律法,淳南伯世子这是作恶未遂,但云阳侯那儿可是把人给打的险些丢了命,依属下看,谁都不无辜。”
郑京兆拍了拍胸口。
孙旭在一旁道:“照陆大人您这么说,这事儿,人家沈三娘还有错了?”
陆宴淡淡道:“就事论事,她无辜,唐家也有错。但云阳侯明知她那张脸招人,却不叫人护好,居然让人闯进了女郎的闺阁,这亦是沈家的疏漏。幸亏淳南伯世子这回是重伤,若他因此丧命呢?世人的言辞可会放过她沈三娘……”
“得得得、得得得。”郑京兆拜了拜手,冲孙旭道:“回头你把唐家的状纸接过来便是,两家都是京中要面子的人家,压下来、压下来最好。”
就陆宴那几句噎人的话,沈文祁便是现在想起来,都不免觉得堵心。
那种脾气秉性,与他家这个,真能把日子过的和和美美吗?
他深表怀疑。
思及此,沈文祁又叹了一口气。
沈甄眨了眨眼,“阿耶,你都连叹好几口气了……你到底要跟女儿说什么……”
沈文祁语重心长道:“你跟阿耶说实话,他可有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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