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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走后,周述安沉思良久,谁能想到,镇国公府这位世子爷的金屋竟也藏了娇,藏的还是行踪成谜的沈家三姑娘。

眼下京城里找沈家三姑娘的人何其多,能护住她的人,全长安也没几个。

他本还不能确认两人之间有甚猫腻,可当他提起沈家三姑娘时,陆家世子爷眼中流露出的毫不避讳的占有欲,倒是证明了自己的推断。

半晌后,他轻笑了一声。

京兆府虽然不属三司,但却掌管着长安二十二个县的治安及政务,少尹的品级虽只有从四品,手上的权利却不小。

自打陆宴调任京兆府起,长安有不少富商为了能获些利,从衙门行个方便,便起了向他行贿的心思。

旁的官吏也就罢了,镇国公府的世子,长公主的儿子,怎会看得上那点钱财?于是那些人,不约而同地盯上了他的后院。

这世上洁身自好的男人不少,可抗拒不了诱惑的显然更多。

最有名的一次,京城孙家的小儿子犯了事,卷宗落在了陆宴手里,为了能保下他幺子的命,孙家老爷兜了好大一圈子将陆宴约到了波斯教堂中,献上了无数美人儿。

为确保总有一个陆宴能相中,众美人里还有一个道姑。

但结果呢?

不止孙家幺子被判了流放,就连那波斯教堂也关了门。

这件事,朝堂上很多人都知晓,陆宴不近美色,铁面无私的美名也是那次得来的。

他前阵子耳闻陆大人在平康坊养了一位红颜知己,本就觉得奇怪,那样倨傲的一个人,竟也会去平康坊寻欢?

不过今日倒是解了惑。

合着那位平康坊的头牌是个挡箭牌,而他不惜损些名声也要藏着的,是另一位。

至于沈姌……

原来刚正不阿的陆大人,也有徇私的一面。

——

陆宴出了周府,马车正往澄苑的方向行驶,突然有人拦了轿子。

杨宗上前交涉,须臾,回头掀开了马车的帷帐,“主子,拦车的是国公府的人,他说,东宫那边往国公府送了一幅画。”

陆宴皱眉,“什么画?”

“王允之的绝笔之作。”来的人还说,“太子殿下亲口说欠您一个人情。”

默了半晌,陆宴点头道:“回国公府。”

近来,整个朝廷的目光都聚向了东宫。

东宫禁足被撤,太子将之前的医官全部“请”回了太医院,只留下白道年一位,才短短几日的功夫,东宫那夜夜震天的咳嗽声,就已得到了缓解。

这意味着甚,就引人深思了。

陆宴颔首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低声道:“你随后去知会她那边一声,就说今夜我事多,先不回了。”

杨宗:“属下明白。”

——

回到肃宁堂,陆宴看着手里的画,若有所思,不禁用食指点了点桌案,道:“把付七叫过来。”

杨宗躬身道:“是。”

一个时辰后,付七推开了书房的门,低声道:“世子爷。”

“东宫那边,有何动向?”

付七道:“世子爷料的不错,圣人安抚了东宫后,太子殿下便重新查起了城西渠的案子,说是要找城西渠工图的初稿,期间还去了一趟御史台。”

陆宴提了下唇角,果然。

工部、兵部、御史台,这些地方可都是太子的地盘,太子一旦重新掌权,最先救的一定是他的左膀右臂,云阳侯沈文祁。

工部这块肉,他不会放手的。

却说云阳侯此人虽然有些迂腐刻板,但不得不承认,他是官场上少有的实干派,若没有他,大晋的农业以及水利也不会繁荣至此。

自打三年前云阳侯升至工部尚书,晋朝的水力调控、防洪、和土地排水的能力,都远远超过了其他国家。

每到初夏,黄河的水位便会偏低,至七八月又会下大雨,黄河的堤堰根本无法在抑制洪水的同时灌溉农物。

回数往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涝灾,可在云阳侯在任的这几年,涝灾确实未曾发生。

圣人对云阳侯所绘制工图不止一次发出过赞赏,而这些功劳,均是记在了太子名下。

按说像云阳侯这样深资历的官吏,得他首肯的工程,是断不该出那么大事故的……

仔细想想,工图出问题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不然,太子也不会跪在听政殿门口替云阳侯喊冤。明哲保身的道理,谁会不懂呢?

只是城西渠的坍塌,导致漕运受阻,前方战事都跟着受了影响,圣人怒气滔天之际,确实没有回旋的余地。

圣人的这一怒,不仅驳了东宫脸面,更是直接下令禁了太子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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