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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坐到她身边,狠狠地拧了拧水中的帕子,继而细致地拭了每一处,每一处他不肯让人碰的,她的地方。

也许是力道有些重,沈甄又抗拒地哼唧了一声。

再后来,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掌,比手里的帕子,都要更热一些,更烫一些。

当他的理智占据上风,替她穿戴好,盖上被的时候,外头的药也煎好了。

他单手拖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去舀药汁,缓缓送入她口中。

可陆宴哪里会伺候人喝药,他一勺接着一勺的喂,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沈甄自然是被呛到了。

连连咳嗽,不一会儿,眼睛跟着慢慢睁开。

恍惚间,她看清了他的脸。

“大人?”

沈甄美眸瞪圆,唤了他一声。

人刚醒的时候,也正是心不设防的时候。

陆宴看着她眼中的抗拒,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半夜匆匆前来是图个什么?

陆宴让她靠在软枕上,然后冷声道:“我走了才一天,你就给自己折腾病了,沈甄。”

这样的语气,不难听出责怪的意味。

然而沈甄刚醒,还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假咳了两声。

陆宴把没喝完的药递给她,“自己能喝吗?”

沈甄接过,低声道:“能的。”她一天一夜没吃饭,现又发着烧,身上无甚力气,就连端着勺,都有些颤抖。

看着她心余力绌的模样,陆宴又不禁转起了手上的白玉扳指,片刻后,还是抢过了她手里的药碗。

他舀了一勺,递到了她嘴边上。

四目相对后,沈甄也没推三阻四。

他伸过来一下,她就长一下嘴,配合的也算是默契。

一碗药汁,很快见底。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沈甄刚喝下他喂的药,难免要有所表示,她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多谢大人。”说完她忽然想起什么,忙捂住了嘴。

陆宴挑眉看她,“怎么了?”

“我怕过病气给大人。”沈甄捂嘴道。

陆宴把她的手拿下来,“无妨。”顿了顿,又继续道:“既喝下药,那就早些歇了吧。”

闻言,沈甄乖乖躺下,她想着,总得养好病才能不给别人添麻烦,索性直接闭上了眼。

陆宴起身熄了一盏烛火。

见她如此,陆宴难得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背脊。

男人的这点柔情,尤其是陆宴的柔情,哪怕稍稍给了点,人都是能感觉到的。沈甄也一样。

她转过身后,并没有睡着,反而是睁开了眼睛。

时间一寸寸地流,陆宴落在她背上的手,与她噗通噗通的心脏,好似渐渐贴合在了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沉声道:“沈甄,早点睡,等明早起来你誊一份书信,我会派人给李夫人送去。”

他口中的李夫人,便是沈甄的长姐,沈姌。

话音甫落,沈甄鼻尖一酸,她突然很想哭,不过一想起他立下的规矩,便又生生忍下。

直到她呼吸渐匀,陆宴侧头看向窗外,沉思良久。

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对她破了例。

或许是因为她和自己的那些错乱的梦境息息相关。

或许是怜她小小年纪做了自己的外室,他却什么都给不了她。

又或许,他只是想让她做个好梦。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