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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仲春,大地回暖,寒气渐退。

赵佗的身体也像这春日的到来一般,快速的恢复着,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和平常状态差不多,能行能走,面色红润,饮食谈笑自若,根本看不出是刚刚大病一场的人物。

众人啧啧称奇,在这个时代,遇到暴病,一般就算修养好了,那也是元气大伤,要虚弱一段时间。

不过有夏无且这个御医被赵佗推出来,再加上他才二十多岁,年轻体壮,恢复力好,故而这事情没引起多少人的怀疑。

只有一人,或是已经看穿了一切。

那日的柑橘,赵佗自然是没敢吃下肚,只摆手说他想吃软糯的热食。

嬴阴嫚也听话的让侍女换了食物,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说多言。

但她眼中促狭的笑意,已经表明了一切。

赵佗只能心中暗叹,自己这媳妇儿,果真是生得一双慧眼啊。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不过嬴阴嫚懂事的没有再提这事情,赵佗也就当过去了,只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可不能再用这种招数了。

他这一次之所以要选择“暴病”坑那群炼药的方士,除了怕皇帝沉迷吃药,导致慢性中毒外。

也是怕皇帝太过宠信他,日后吃药的时候就想起他赵佗,经常给他赐药,万一哪天来了兴致,让他在宫里一起吃,那可就惨了。

为了消除这个隐患,还是请那群方士“赴死”来的彻底。

如今一切顺利,炼药之事彻底解决,同时赵佗还因为给皇帝挡下毒药之事收获了一堆人的赞誉。

就连始皇帝,虽然后续没有再来看望过赵佗,但每隔一两天都会从宫中赐下一大堆滋补的食物和金玉等物,可见其心中对赵佗带有感激和愧疚的情感,这让赵佗暗暗点头,觉得自己那腹痛之苦并非白费。

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灞桥边那模样骇人的京观还残留着此事的印记外,其影响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就是始皇帝以左更王离为主将,以羌瘣和杨原为副将,并以月氏女翕侯苏迦莎率月氏之兵,并征召匈奴骑兵辅佐,西征河西月氏,发起一场新的战争。

此番战事,两位副将的爵位和资历都要高于王离,但王离身份特殊,其父、祖皆为秦国宿将,自己又跟着赵佗北伐立下不少功劳,得皇帝重视,这一次打仗当主将也能说得过去。

王离在领命出征前,还曾来武功侯府中拜访过赵佗一次,向他请问此番西征的要点。

“武城侯和太尉皆为天下名将,我赵佗亦是以王兄的祖、父为师,习军争之术。王兄放着这两位世之名将不请教,何来向我询问的道理。”

赵佗客气的推却,顺便吹捧了王翦和王贲二人。

虽然赵佗爵位比王离高得多,但在私下里,他还是让王离以兄弟相称,这也是他和王氏的渊源,关系不能太过疏远。

王离摇头道:“赵兄亦是我秦国大将,比之我父、祖也丝毫不差,何必过谦。且我父言军争之事当以实际为稳,切不可虚妄而谈,他说自己虽然曾征战三晋和楚国,但从来没和北方胡人交手过,提出的建议不符合实际,唯有赵兄这般与胡人厮杀,并亲自击破了三部月氏的名将,方可为我指点方向。”

“至于大父……”

说到这里,王离露出一抹苦笑,道:“大父前些日子摔了一跤,虽然没什么大事,但精神不太好,不想多提征战之事,只让我来问赵兄。”

“什么,武城侯摔了一跤!”

赵佗大惊失色,忙向王离询问具体情况。

片刻后,了解到王翦伤的并不重,赵佗便松了口气,同时眼中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王翦摔跤的日子就在坑杀方士的第二天。

算算时间,发生在咸阳的事情也差不多刚好传到频阳。

“他不会被我吃药暴病的事吓到了吧,真以为是皇帝下的手?”

赵佗基于对王翦性格上的了解,做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对此有些无语。

既然王翦都这样了,赵佗也不好推却王离的请求,就针对当前形势提出了一些建议。

攻心为上。

利用投降的月氏人做文章,分化瓦解位于河西之地的两部月氏和月氏王之间的关系,这样秦军夺取河西就能事半功倍。

“王兄当用苏迦莎。此女聪慧,有归附我大秦之心,以其为攻取河西之核心,则此战问题不大。然其非我族类,终归要多一分提防,王兄在任用之时,也要捎带一些防备才是。”

“多谢赵兄,我当重用此女,以立功勋。”

王离拜谢而去。

送走王离之后,赵佗还有些感叹。

他已经不能再上战场了,除了是他自己希望留在咸阳多注意皇帝外,更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才二十多岁就战功彪炳,爵封伦侯。

如果再立下一场大功,成为了列侯,那赵佗可就真的是爬到了秦国爵位制度的顶层,年纪轻轻便封无可封,下场可不一定会很好。

就算始皇帝霸道自信,容得下他,那日后的二世皇帝呢?

三世皇帝呢?

等待他的将是高处不胜寒啊。

看看人家王翦,那可多聪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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