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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内廷,朝太和门的方向走去,二人悄然无息地出了宫。

马车踩着辚辚之声,驶入街巷,秦婈用食指撩开缦纱,街景似乎又变了,京城似乎更热闹了。

他们对这条路再是熟悉不够,马车向左转了两回,行不过十丈,两人便默道:到了。

秦婈弯腰下马车,抬头看了一眼。

物是人非,大抵就是这个滋味。

晋王府的匾额赫然悬在头顶,一砖一瓦都与六年前无异,可他们却再也回不到这里了。

但不得不说,晋王府,确实比皇宫能给她安全感。萧聿在她耳边道:“就在长恩堂。”

秦婈的心怦怦地跟着跳。

快步走过垂花门,来到长恩堂,高挂的幔帐前,站着一个男人,她紧着嗓子喊了一声,“哥。”

男人转过身,秦婈一愣,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冷水泼下。

他也不是苏淮安啊。

秦婈只觉得眼前人面熟,好似在哪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等下!

他、他不是中了解元那位?

“怀荆”二字还未想出来,眼前的男人忽然躬身作礼,道:“臣拜见陛下,拜见婕妤。”

“在这儿不必多礼。”萧聿道。

苏淮安抬眸时,看向秦婈的眼神,可谓十分不善。

秦婈回头去看萧聿,这略带几分求助的眼神,看的萧聿有些心热。

萧聿对苏淮安道:“面具,摘了吧……”

苏淮安眸光一暗。

即便他根本信不过眼前这个秦婕妤,但皇命不可违,他也只能从袖中拿出些秦婈看不懂的灰沙,蹭了蹭鬓边,卸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寂静的屋内发出“呲”地一声响——

秦婈向后退了一步,萧聿扶住了她的腰。

转眼,怀荆变成了苏淮安。

姿容平平成了棱角分明。

秦婈直接走过去,眼眶一红道:“哥!”

苏淮安无心观赏眼前拙劣的演技,躬身同萧聿道:“陛下可否容许臣与婕妤单独说几句?”

萧聿转身回了书房。

正好,他也不是很想看到阿菱对她哥这幅殷切样子。

门“吱呀”一声阖上。

苏淮安看着眼前与阿菱几乎生的一般无二的人,眸光跟淬了冰似的。起初陆言清说陛下这三年常会做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他还不信,如今倒是信了。

今日散朝后皇帝突然与他说去见阿菱一面,他还以为去扫墓。

竟然是……

这不是荒唐是什么?

诚然,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行,便是他找个容似阿菱的宠着,做臣子的也无权置喙,可他不能说这人就是阿菱。

听闻这位秦婕妤甚是得宠,连大皇子养在她那儿……只因为一张脸就要夺了阿菱的一切?

苏淮安心火难压,这会儿全涌进了眼睛里。他在看她下巴的痣。

苏淮安发火的样子秦婈的是见过的,她连忙解释道:“哥,我真是阿菱。”

苏淮安嗤笑一声,“嗯,然后呢?”

秦婈道:“永昌三十四年科举放榜后,你带我去了春熙楼,还有,你左臂有个刀疤,是爹教你练剑时不小心伤的。”

秦婈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长。”

苏淮安眉心一蹙,秦婈似很多年前那般,用拳头轻敲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信了吗?”

苏淮安眉眼半眯,像极了当年的大理寺少卿在审讯犯人时的样子,“从哪打听来的?”

秦婈叹了一口气,没事,不信才是人之常情。

她抬眸看着苏淮安道:“那不然……你来问我好了,一两件事我能打听,我们从小到大,这如何打听?”

苏淮安抿唇打量着她,似乎不想按她说的来。

秦婈忽然抬手,用食指抵住他左下最后一颗牙,笑道:“还疼吗?”

苏淮安瞳孔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