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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平静的湖面,瞧上去风平浪静,但说不准何时,就有人投下巨石,打破了这份岁月静好。

苏菱方才用过早膳,扶莺拉着自家娘娘的手臂,道:“外面日头正好,不晒人,也没起风,娘娘可要想要去外面转转?”

“也好,总在这屋里头坐着,也闷得慌。”苏菱放下手中遴选宫女的册子,扶着桌沿起了身。

扶莺在院中侍茶,暖阳洒在身上,让人不由得惬意地闭了闭眼。

扶莺一边给苏菱捏着肩膀,一边道:“有些小事娘娘交代给尚仪局和司礼监去办就是了,凡事都亲力亲为,仔细累着身子……”

苏菱笑道:“我又不是纸糊的,只是管一个后宫罢了,还能怎么累着?”

扶莺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但今日不同往日。”

苏菱缓缓道:“扶莺,别小看这些宫中琐事,里头说道多着呢,眼下六局一司和司礼监的人,多是永昌年间留下来的,我看了过去那些年的账册,可谓是一塌糊涂,内廷亏空不是没有缘由,可新旧更迭,正是用人的时候,我既不能大张旗鼓重查这些旧事,可也不能继续由着他们胡来。”

“我多做些,也算是敲打他们,日后做事莫要在我面前弄虚作假,阳奉阴违。”

扶莺小声道:“奴婢看娘娘辛苦,也是心疼……”

苏菱笑了笑,“我这累了还午歇呢,要说辛苦,还是陛下辛苦,这后宫比不得前朝……”

这厢话还没说完,坤宁宫的小太监张喜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道:“娘娘,长春宫出事了。”

“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张喜长吁了一口气道:“昨儿薛妃娘娘送了两盆兰花到长春宫,但也不知怎的,李妃娘娘忽然全身起了疹子,脸都肿起来了。”

“兰花?”苏菱道:“可是因为花粉?”

小太监摇了摇头道:“太医说,若只是兰花,尚不至于此,听闻那兰花里头,还有苋粉。”

苋粉过敏与花粉过敏差不多,但也有一点不同,苋粉引起的脓包若是抓破了,多半会留疤。

“她薛澜怡是疯了吗?”苏菱站起身子,道:“走,随我去长春宫。”

张喜见皇后娘娘步伐极快,忍不住道:“娘娘也不用太急,这会儿,陛下可能已经到了……”

苏菱脚步一顿,淡淡道:“知道了。”

还没进长春宫殿内,苏菱就听到了他淬了冰的声音。

“在朕的后宫动这些手脚,谁给你的胆子?”

萧聿负手而立,薛澜怡跪在地上,李妃一直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脖子都红了。

“臣妾受不得李妃挑衅,才想着警告她一番,实在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薛澜怡哽咽道:“臣妾有罪,任凭陛下责罚。”

萧聿撩袍坐在椅上,轻嗤道:“挑衅?那你与朕说说,她是如何挑衅你的!”

薛澜怡听着皇上的语气,眼泪吓得噼里啪啦地落,“臣妾不敢抱赃叫屈,臣妾认罚。”

萧聿捏着手中的扳指,正想着该如何罚,李苑便在这时开了口:“陛下,太医方才说了,臣妾身上的疹子不严重,也没抓破,过阵子就好了。”

闻言,萧聿看向李苑。

说实在的,这疹子虽不严重,但李妃冰肌莹彻,这大大小小的红印子落在她身上,愈发骇目,愈发可怜。

这一刻,萧聿无比庆幸,这些疹子没落在苏菱身上。

不过相对的,庆幸之余,多少也滋生出了些愧疚。

盛公公看着薛妃不禁暗暗摇头。

陛下生母早逝,自幼在深宫长大,又不是受宠的皇子,这些阴损刻薄的招数不知见了多少回,薛妃这回犯的蠢,只怕是要彻底招了陛下厌。

默了半晌,萧聿沉着嗓子开口道:“薛妃跋扈恣睢,目无宫规,德行有亏,本该就此夺去封号,但念及初犯,降……”

“陛下!”苏菱快步走过去,福礼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萧聿扶起她,语气稍缓,“免礼。”

自打皇后到了,殿内明显回了暖,苏菱看着他的眼睛,微微蹙眉,摇了摇头,道:“后宫出了这样的事,乃是臣妾失职,还望陛下恕罪。”

萧聿与她四目相视。

苏菱眼中的意思很明显,薛家眼下正为朝廷效力,便是罚,也不能为了李妃罚。

萧聿话锋一转,淡淡道:“既然皇后来了,那此事便由皇后做主吧,朕还有事,先走了。”

苏菱道:“臣妾恭送陛下。”

萧聿走后,苏菱对薛妃道:“你可知罪?”

薛妃擦了擦脸道:“臣妾知罪。”

苏菱回头道:“张喜,先送薛妃回咸福宫。”薛妃跟着张喜离开。

苏菱坐在李妃身侧,看了眼她身上的疹子,道:“这回你确实受委屈了,不过此事本宫定会给你个说法,你安心养伤就是了。”

李妃低声道:“娘娘身怀龙嗣,还要为后宫操劳,是臣妾给您添乱了,臣妾不委屈。”

李苑的声音确实好听,明明说着不委屈,却让人觉得更委屈了。

李苑忽然抬手抓了下心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白色的中衣浸上了点点血迹。

“别用手抓啊。”苏菱道:“你都这都破了……”

扶莺连忙对长春宫的宫女道:“都等什么呢?还不赶紧拿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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