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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她才醒来没多久。

“再看这里……姣姣。”

江承函话音蓦的一顿,他垂睫,发现楚明姣撂挑子一样,身体往后一靠,精准落到他臂弯里,鲜嫩稚气的一团,眉头要打成结,蔫头蔫脑地耍赖:“我看不见,我眼睛都要花了。”

“之前都不是这样的啊。”

“都是攻伐之道,你当初是怎么——”

她倏然住口,很是懊恼地揪着自己的袖片玩,以为今日大约就到此为止了。谁知江承函微微直起身,小臂贴着她的脊背,愣是将她就这样往前又送了送。

“这首曲子,和之前的是不一样。它自身也有自身的力量,前面那些音节辅佐你,现在这里,它自成一体对外。因此,你需要注意这些地方,剑气该收还是该放。”

江承函清声解释,任由她人软绵绵地往身上靠,力量全仗他支撑着。

这姿态极为亲昵,他只要稍稍不注意,下巴就能摩挲到她的发顶。

楚明姣微微诧异。

在她的认知里,琴谱大多柔和,功效只有辅佐,疏解,但听他这意思,再看案桌上复杂得根本不像人能看懂的东西,稍微摸出了那么一点点骇人的含义。

所以……除了本命剑之外,这琴也有属于自己的攻伐之力?

但这怎么可能呢?

“你等一下。”

楚明姣从镜子里去观察他的神情,许是这发现太叫人震惊,她自己也摸不准其中含义,问的时候有些止不住的期待,颇为紧张地舔了舔唇,干巴巴道:“就是说,这首曲子完全施展出来时,其实是有自己的攻伐道的?”

“所以,才会对被辅佐之人要求如此之高,还有那么多注意事项的?”

她去拽他的衣袖,眼里亮灿灿的:“是不是?”

江承函应了一声,回答她:“其他曲子暂时还达不到这种程度,这首可以。”

说罢,他又道:“将第三段学完,嗯?”

楚明姣这下很快坐直了,她第一次表现得那样高兴,眼角眉梢,全是发自内心,不掺杂其他任何杂质的笑意,拿笔敲敲桌面,抱有十二万分的振作:“学到哪儿了?继续吧,你教我。”

但她这个人,真有情绪时,是静不下心去安心钻研一样东西的。

这不,还没到一刻钟。

她就挪了挪位置,也不看曲谱,光顾着看他去了。

江承函低眸,扫了扫她明显出神的脸,还没来得及将这人的神唤回来呢,就见她先有了动作。

楚明姣伸出指尖,戳了戳他撑在桌面上,干净透白的手掌,慢慢吐字:“江承函,我好开心啊。”

“在这之前,琴修注定只是剑修的辅佐之物,修为再高,战斗力也注定高不到哪里去。”

“但现在可以了。”

她越说越高兴,也越说越离谱:“你会被全天下琴修摆在香案供起来的。”

楚明姣侧身,两条胳膊环着他腰身,将头与眼睛都埋进神主殿下一丝不苟的朝服里,吸了吸鼻子,才又欢快地道:“是不是很快,你的曲谱就能凝成战斗之意了?或者再过几年,它就能随心所欲变幻成寒霜箭矢的模样与人对战了?”

流霜箭矢,最具盛名的箭之道,也是人尽皆知的神灵之道。

江承函在原地怔了怔。

须臾,他将人从怀里拎出来,倨傲不可一世的本命剑剑主现在就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还是个红了眼睛的。

没人能抵住那眼神里藏着的东西。

江承函抬起她的下颚,冰霜般的面具有一瞬全然碎裂,他俯身,低唇,吻却没落在她的唇瓣上,而是右侧眼睑上。

像是在吻一只轻轻跳动的小鸟。

“别这么看我。”

“姣姣。”他很轻地叹息:“我自愿的。”

楚明姣顿时又没话说了,脸颊慢慢红透,她左右瞥了瞥,很不自在地道:“我走了,我今天还有事要做。”

说罢,她推开江承函,蹦出几步远,满脸都是欲盖弥彰,难以启齿的羞涩。

明明成婚这么多年了。

平时什么话都敢说,真一有些什么,就只会磕磕巴巴红脸。

江承函伸出手,捏住那一段细细的腕骨,问:“晚上,还回来吗?”

好像之前说的所有,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唯有这句问话,才是发自内心的,他想听到确认的回答。

落雪般的外表,好像天生不适合说这样带着挽留情愫的话,但真要说了,就叫人无从抵抗。

楚明姣迷迷糊糊抹了把脸,看着自己花瓣般荡开的裙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