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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媛从楼上下来,一眼便看见坐在客厅里拿着杯水的鄂小夏,她脸色立刻变了,匆匆走下来:“谁让你进来的?”

一旁的保姆慌了,连忙道:“小姐,我以为她是你朋友。”

赵媛道:“我没有这样毒蛇一样的朋友,以后别让她进来。”

鄂小夏才刚坐下没两分钟就被请了出去。

不过她也不感到意外,她本来就是来瞧瞧情况的。

鄂小夏一边出去,还一边扭着头往里边看,就见赵媛上去扶住赵母,却被赵母轻轻拂开手。然后赵母就进了房间,赵媛脸色难看地站在外面。

保姆见鄂小夏还在门外东张西望的,赶紧冲过来把她赶走:“小姐让你快走!”

“凶什么凶?”鄂小夏嘟囔道,背着书包迅速走了。

她脑子里觉得赵家的事情很乱。

赵明溪是两年前才被从乡下接回来的。假如她真和赵媛生日不是同一天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她们两人中肯定有一个是私生女,或者养女。

看赵母这态度——

赵母现在对赵明溪恋恋不舍、赵湛怀也三番两次地来学校找赵明溪,赵家还是很在意赵明溪——就说明赵明溪不是那个私生女。

而赵母对赵媛的态度却有个微妙的过度,从疼爱变得有些淡漠。赵湛怀也是,这段时间放学后都不接赵媛了——就说明,可能导致转折的事件是,赵家发现了赵媛不是亲生的?

难道是赵媛才是那个赵父的私生女?

鄂小夏乱七八糟揣测了一大堆,直觉自己肯定猜对了一些地方。

只是目前没有证据。

……

她咬着牙,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机会,必须得从赵媛或者赵明溪身上套出点儿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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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这边。

从山上下来后,转眼就天黑了。

吃晚饭的时候,傅阳曦一直插科打诨,明溪什么都没能从姜修秋嘴里问出来。

见大家都很好奇,尤其是柯成文,简直伸长了脑袋想听两人被藏獒吓得屁滚尿流的场景。

傅阳曦把筷子往瓷碗上一“啪”,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道:“小爷我承认我怕狗,行了吧?!”

“卧槽哈哈哈!”柯成文狂笑,惊奇道:“曦哥你居然也有怕的东西?!狗有什么好怕的,多可爱的生物啊!难怪你从来不去我家,我家养了只哈士奇,下次带到学校给你们瞅瞅,可乖了,从来不凶人。”

傅阳曦暴跳如雷,站起来过去揪柯成文的后衣领,阴恻恻道:“你敢带到学校你就死定了!”

柯成文吓得满屋子逃窜。

贺漾和李婶端着碗被逗笑了,扭过头去看着俩人。

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但明溪想到当时傅阳曦的反常,笑不出来。

她心里很担心,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她扭头盯着傅阳曦看了会儿,忍不住对四处逃窜的柯成文道:“怕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也怕的,快坐下吃饭吧,待会儿都凉了。”

李婶见状,给她认为这几个男生中长得最俊的傅阳曦夹过去一块竹笋:“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你们这种城里来的小少爷肯定没吃过,快尝尝。”

傅阳曦看着那黑不溜秋的笋片,努力不把自己的嫌弃表现出来:“别了吧。”

“尝一块嘛。”李婶伸着筷子不依不饶。

傅阳曦索性把碗一撤:“阿姨,我从来不吃。”

明溪打破僵局,夹了一小块放进傅阳曦碗里,小声劝道:“李婶的一番心意,你要是不过敏的话,就尝一下。”

傅阳曦还是第一次被赵明溪夹菜,而且还是这种小脑袋凑过来,小声说着话的夹菜,他瞥了眼赵明溪,耳根登时一热,佯装心不甘情不愿地夹起那块竹笋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切,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尝一口。”

还伸长着筷子的李婶:“……”

一顿晚饭在打打闹闹中吃完了。

明溪和贺漾一间房。

因为来这里一趟舟车劳顿,再加上白天太累,一行人很快就睡了过去。

贺漾甚至累得打起了小声的鼾。

明溪没睡着,她披着衣服出去,轻手轻脚将奶奶以前用过的针线盒等东西继续收拾好。

月色深长,夜间一片寂静,给了明溪一个情绪缓冲的时间。

她在心里默默地怀念着奶奶,对奶奶说,我这辈子会好好生活,您别担心。

……

第二天阳光从薄雾中穿过来,照耀在大地上,又是新的一天。

一行人集体翘课,乘坐火车赶回A市。

十四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几个人睡眼惺忪地出火车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火车站周围灯火通明。

明溪看了眼时间,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自己竟然差点把董叔叔一家人回国这件事给搞忘了!

董家人乘坐的航班刚好是晚上十点左右落地,还有一个小时来得及赶往机场。

明溪急匆匆地从傅阳曦手里接过书包:“我差点忘了,我得去机场接几个长辈!”

柯成文从停车场把车子开过来,在几个人面前停下:“走啊,赵明溪,我刚好让人把车子停在了这里,我送你去机场,然后再送贺漾和姜修秋回家。”

他看向贺漾和姜修秋:“你们不急吧?不急就在车上睡一觉。”

贺漾打了个哈欠爬上车:“困死我了,我先上车。”

明溪觉得太麻烦柯成文了,人家也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没怎么休息。便赶紧道:“去机场会绕很远的路,不用送我!我自己去就行——”

“自己行什么行?!大晚上的你想被黑车拖到山沟沟里去卖掉?”

傅阳曦直截了当打断了赵明溪。

他抬手把明溪的围巾拢了拢,然后握着她肩膀把她转了个圈。

明溪晕头转向,等反应过来,傅阳曦已经打开了车门,把她推了上去。

明溪:“……”

姜修秋瞥了傅阳曦一眼,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自求多福。”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副驾驶座。

傅阳曦刚要关上车门,明溪就赶紧把住车门。怕他关门,她把脚也伸了出去抵住,急切地仰头问:“那你呢?”

“本少爷当然是得等家里人来接,怎么可能和你们挤一辆小破车?看看柯成文这辆车,在外头搁了一晚上全是灰。”

傅阳曦双手插兜,满脸嫌弃,睨着赵明溪:“干嘛,你该不会是担心我——”

话音未落就听见明溪道:“我担心你。”

“……”

傅阳曦情不自禁吞咽一下,他心脏砰砰直跳,视线落在赵明溪脸上。

她担心他。

傅阳曦不由自主想要勾起嘴角,但是又怕被发现。

他赶紧舔舔后槽牙,别开头去,一秒变冷酷:“切,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明溪问:“你私自调动私人飞机,还翘课,你爸妈不会责骂你吧?”

傅阳曦喉结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拍拍明溪的发顶,得意洋洋道:“害,多大点儿事,我是家里的独苗苗好吗,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破事怪我?”

“小口罩,快去吧,待会儿要误了你行程了。”

明溪看了他一会儿,才收回了脚:“那好吧,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嗯。”傅阳曦嘴角扬起,竭力不让她看出来自己的羞赧。

车门被傅阳曦轻轻关上。

明溪回头望去。

夜色灯火阑珊衬在傅阳曦身后,少年身姿挺拔又修长,对她挥了挥手。

几个人一走,一辆黑色的加长车就慢慢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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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傅家老宅。

檐下灯光全开着。

一个清癯的老头抄着棋盘,将傅阳曦揍得上蹿下跳。

张律师和管家一行人嘴角抽动,看着傅阳曦那头红毛宛如一团火红的球,大半夜的被从屋子里撵出来,夺命狂奔,又被撵到院子里去。

最后他慌不择路跳上了假山。

傅阳曦扒拉着假山,扭头瞪向老爷子,暴跳如雷道:“我就是喜欢她!您要敢动她,我立马跳楼!我从这里跳下去——不对,我从傅氏大厦上跳下去!让傅氏股票崩盘!”

老爷子气得高血压直线往上飙。

之前他还不知道,毕竟傅阳曦待在学校,虽然打架闹事没少干,但倒是没闯出什么大祸来。

直到前天晚上进了警察局,消息再也瞒不住,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立马让人把傅阳曦带回来,结果这小子更加猖獗,还动了私人飞机!

就为了和一个小姑娘谈恋爱?!

“我动她干什么?我动你!小兔崽子我非打死你不可!”

老爷子一撸袖子,愤怒地迈着老胳膊老腿就要往假山上爬:“你喜欢她,你也要看她喜不喜欢你呀?你还单相思,你不配做我傅家的人!”

张律师和管家慌忙把老爷子扶下来:“使不得,使不得,等下摔了。”

老爷子在下面捏着棋盘,气喘吁吁。

“我可不是单相思,我们两情相悦!”

老爷子:“两情相悦个屁!”

傅阳曦在上面道:“打死了我可就没人继承家产了。”

老爷子看不上傅至意,他心里很清楚。

老爷子气得浑身哆嗦,拿着棋盘指向傅阳曦:“如果不是你哥死了,轮得到你这个混账来继承?你害死了你爸和你哥哥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你哥哥说不定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他是我最看好最优秀的一个孙子,有他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拿得到半毛钱?”

傅阳曦浑身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现在没有我哥,只有我了。您没得选。”

老爷子气急败坏,扔了棋盘,从张律师手里接过来一沓装着照片的牛皮纸,摔在假山下:“我反正是不管你了,但是你自己搞搞清楚,别蠢到被人利用了还帮人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