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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玉衡觉得自己在发疯。

但他真的要被憋得发疯了, 就算娘娘现在立时打他一巴掌也好,他必得这么做, 不然会被小皇帝逼到受不了的。

董灵鹫倒没有打他, 反而在他锁骨上轻点了几下,教导道:“倒不知你在慈宁宫这么些时日,还真的学会自荐枕席了。”

郑玉衡又羞又愧,眼眸湿润, 情态甚为堪怜。

董灵鹫道:“哀家不舍得怪你, 只是太困了, 乖, 闭上眼。”

郑玉衡凝视着她, 迟迟地合上双眼,让太后娘娘抱着自己,也试探地回抱着她, 让董灵鹫能睡得更安稳些。

那股烧上头的火一下去,郑玉衡立即意识到自己方才嘴上说着让她睡, 却还是打搅了娘娘休息,便有些自觉无理取闹,一边反思, 一边想着到底怎么办才能让娘娘亲自己。

软红香帐,小炉煦暖, 檐外风正响。

郑玉衡陷在她的气息当中, 原本撑着精神,可很快又在那股安宁温柔当中犯了点困,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门口值守的女使似乎低声交谈了几句, 然后又安静下去。

杜月婉站在屏风外, 朝着软纱帷幕中望了一眼,没看清什么,但确定里头并没有太过隐私的动静,又转而抽身出去,指了两个人值守。

她跟先前那个女使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犯这种错!“

女使提心吊胆,低眉谨慎道:“郑大人是得宠的人,姑姑明鉴,太后昨夜睡不安稳,起来时喝了口茶,说有些头痛,小人想着郑太医或许有用,才放他进去的。”

杜月婉闻言,面色稍霁,仍是叮嘱:“下回先报给我知道。”

女使合手行礼:“是。”

杜月婉又道:“下回不许再听他的了,他年轻不经事,男子素来是心智成熟得晚,他有什么经营不到的地方,难道我们专司此职,还要经营不到吗?那也白吃慈宁宫的月俸了。”

女使谨记下来,补充说:“娘娘跟郑大人隐约说了几句话,就又歇下了,倒没搅扰,比先前休息得还好。”

杜月婉令她下去。

正好时值瑞雪回来。她一大早便去了公主府,此刻刚归宫,身上栖息着清晨薄薄的微霜。李瑞雪换了宫服,正顺着腰上的宫绦,见她立在殿中,拧着眉头,便上前问:“我们杜尚仪怎么这个脸色,谁又惹着您了?”

杜月婉曾经位居尚仪,教导后妃嫔御的礼仪规范,先帝曾赐“掌仪夫人”名号,如今又调来太后娘娘宫中,做慈宁宫待诏,是十分有体面的一个人。

因杜月婉看重礼节制度,严苛谨慎,瑞雪常拿这个打趣她。

杜月婉回头扫了她一眼,双手叠按在身前,冷着脸道:“娘娘宠着,我们是没有说话的地方。可寝殿内帐之中,不经过通传,竟让郑太医来去自如,可见你跟你手底下的人,都让他给灌了迷魂汤,日后不怕惹出大乱子来?”

李瑞雪先是愣了愣,道:“他已是那个身份了,既不佩兵器、也无其余背景,连父母宗族都断绝了,这两日陛下来得勤,好不容易有这时候,便是让他尽一尽心意,又怎么了?”

杜月婉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么想的,脸色一变,当即就要跟她讨论利害,因为站在寝殿门口,不敢高声语,才压了调子,眸色微沉:“你也知道陛下来得勤,正是这样时候,我们才更得仔细——”

话语未尽,外门的宫人便急步而来,气喘吁吁地向两位女尚书道:“姑姑,圣驾下了朝,正往慈宁宫来。”

两人俱是一怔。

这么早?平日里孟诚可没这个时候来的,这才什么时辰?

李瑞雪道:“还有多久到?”

宫人说:“约莫一刻半,也就到了。”

“你先下去。”李瑞雪将人遣退后,转眸跟月婉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有点僵,一个是理亏,另一个则是有些一语成谶的尴尬。

来不及说清楚,李瑞雪暗暗后悔,自己确实有些思虑不周。她刚掀起珠帘,一步踏进去,便听到那架隔绝视线的屏风里,一别方才的寂静,传出细细地摩挲声、还有软榻微动的轻响。

除此之外,还有很混沌的呼吸,一个原本清越的男声被染得低沉下来,凝着几乎突破耳畔、令人羞/耻的渴望。

“太后娘娘……”

董灵鹫好像没应,又好像应了,因为床纱发出撕裂的声响。

李瑞雪的脚定在那里,神情错愕地转过头,做口型道:“方才也有动静吗?”

杜月婉额头发汗,脸色绷得紧紧的,回她:“没有。”

两位女官久经风浪,还没遇到过这么让人头脑发麻的时候,她们总不能让皇帝陛下过来了,却来听这个吧?!那可是皇帝,就算推说娘娘不曾起身,也必是在正殿等候,若是放肆些,说不准就听得到的。

正殿里候着太后的亲生儿子,寝宫中却是这样的光景,小郑太医可比皇帝还小一个月呢!

依着小皇帝的性格,他非得把郑太医碎尸万段不可。李瑞雪这么一想,也跟着浑身冒汗,提心吊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虚握成拳掩在唇畔,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内里的动静立刻小了不少。

郑玉衡没听清,他的心魂都散荡出去了,还回不过神来。是董灵鹫听见了。

她方才睡醒,分明只想着跟郑玉衡说几句话,然而两三日不曾温言亲近,话语便讲得没那么纯粹,小太医脸一热,渴望又克制地唤她,眼睛里分明都已经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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