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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回了一个女礼。

刚刚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张子墨也瞟了两眼盒子上的图样,多嘴道:“这是……揭陀国王舍城东北的灵山鹫峰图?此为世尊如来讲《法华经》之地。慈悲之山,佛门之土,我依稀记得小时候佛门大行之时,连石柱、窗户上,都有这个图样錾刻。”

赵清道:“这位大人好眼力。”

张子墨念了一声佛号,搭话道:“娘子主人家信佛?只是这图样却不兴用,早几年的人都知道,犯了贵人的讳,先圣人在时频频提及,虽未追究,到底还是改了。”

赵清摇头不语,只转而问郑玉衡:“郑大人有什么要妾带的话吗?”

郑玉衡又看了马车一眼,语调不自觉地温柔起来:“我要说的话,她也都明白。只是劳烦问一句赵娘子,昨夜我走后,她何时醒来,咳了几声,药喝了没有?说是春日,可春寒料峭,请娘子劝她添衣早睡,莫忧勿念。”

赵清先是一一回答了,然后答应下来。此刻,最前方的队列已经在军卫的环绕下开动出京。

两人对彼此行了个礼,赵清便回身登车,她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郑玉衡似乎见到一双白皙熟悉的手,握着那串细腻的珊瑚手串,指尖落在她膝头上繁密的华服衣摆上。

随后,车帘匆匆地落下。

张子墨拉了他一把,调侃道:“回神、回神,快别看了,真该走了,不是说没人送你吗?”

郑玉衡翻身上马,等着张子墨进车,他挽了挽袖口,低头道:“我也不知道她会来。”

队伍缓缓前行,张子墨的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心思活泛地问道:“什么人家呀,啊?这车驾、这气派,这传话的婢女,哎哟喂,怪不得你娶不到呢,这换谁能娶到,天王老子才行是吧,这不会是京中那几个公侯门第的女儿吧?”

郑玉衡没有表情地道:“不是。”

“你不愿意说就不说,怎么总是这个脸色。”张子墨道,“不过这样的人家,你……嗯,寒微之士,我说钧之,到时候人家公府动一动手腕,亲戚妯娌遍地都是,你从五品的京官寒士,我看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郑玉衡没搭理他。

“钧之,钧之?你上车跟我聊几句呗,我腰上有伤骑不了马……”

郑玉衡一边敷衍地回了他一句,一边扭身回望。

那架车还停留在原地,已经随着距离的变化看起来缩小了数倍。在他回首时,车檐上的铃铛随着风依依颤动,破冰之时,寒气鼓动、马声嘶鸣。

分明春风,竟觉萧萧。

……

三月初,郑玉衡出京后的第五日。

董灵鹫在慈宁宫跟温皓兰议政毕,遣人将温大人送出宫去。

她先是看了一遍后勤辎重的几条路线、几种配置,而后又看了看行军路线,以及耿将军麾下的众部将路线,手里压着一沓关乎军事的陈词和建议。

“才动身几日,就开始对在外的臣子将领指手画脚。”董灵鹫将其中的一份扔在案上,“若哀家残暴些,这人该杀。”

女尚书瑞雪应道:“娘娘仁心爱民。”

“言官以笔杀人,他们写这些东西,是冲着诛心去的。诛帝王君主的心,就是要在外之将的命。”董灵鹫道,“拟旨,罢了他的官,让他回去采桑种地,一天天写什么归隐诗贬低朝廷、抬高身价,哀家对这股不正之风早就忍了很久了。”

瑞雪颔首称是,铺纸提笔。

就在她起草懿旨之刻,外面的内侍通报说凤藻宫娘娘来请安。

王婉柔一向是不愿意在忙碌时打扰她的,此刻前来,必定有她自己的缘故。董灵鹫便撂下眼前的事,令她进来。

王皇后仍旧一派端庄,只是此刻眼眉上带着掩都掩不住的笑意,行礼问安之后,便道:“儿臣给母后报喜。”

“报喜?”董灵鹫先是没反应过来,她的大脑还处在治理朝政的运转范围之内,忽然这么一说,一时间还茫然了片刻,直到跟她的视线对上,才恍然惊悟,“柔儿,你是……”

“禀母后,”王婉柔声音和润,“太医说,儿臣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作者有话说:

不戳不戳,也算一件好事。(悄悄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