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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诚说完此言,紫微卫正有人入内禀报,随后将许祥押入殿内。

四周宫女内侍众多,尽皆屏气凝神,视线下垂,寂静若死。殿内唯有许祥跪在地上,低头向皇帝、太后行礼问安之声。

董灵鹫接过一盏茶,轻轻啜饮了一口,转头跟瑞雪道:“都准备好了吗?”

李瑞雪低声:“早已妥善,已备今日。”

董灵鹫叹道:“哀家以为会到盈盈拒婚之时,才能追根溯源、派上用场,没想到这个王家子的嫉妒心这么重,求而不得,就要置人于死地。”

瑞雪点头称是,轻轻附和了几句。

两人话语极低,只有郑玉衡稍微能听见一点痕迹,他正要仔细询问,就被小皇帝身边的近侍拉走了,一直扯到孟诚那头。

郑玉衡一转头,就看见孟诚黑着脸瞪了他一眼,好像因为公主这件事迁怒到他,对小郑大人也不太顺眼起来。

郑玉衡闭口不言,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常服,只好留在孟诚身边,以作殿前司近臣之职。

许祥请安完毕,还未请罪,孟诚便将一杯盛着滚热茶水的瓷器砸碎在他身前,宣泄怒火,冷冷地道:“朕真该将你午门凌迟,受千刀万剐之罪。”

瓷器破碎,热水溅落在他的手背上。入殿后,捆着他的绳索已经解开,所以他才能如此行礼。许祥眼睫微动,似乎没有被天子盛怒所惊,叩首开口道:“奴婢死不足惜,但请陛下三思而行。”

“三思?”孟诚以为他是想脱罪,露出一个凉飕飕的笑,“杀一个罪臣之身的奴婢,有什么好三思的?主人家打杀犯了错的奴婢,别说是皇宫大内,就是世族家中,也是情理中事。还有你劝朕三思的道理吗?”

他说到这里,郑玉衡不禁稍微皱了下眉,总觉得这话听着有哪里不太舒服、如鲠在喉,但是他又总结不出一个具体的逻辑来,只能沉默深思。

出乎孟诚和郑玉衡的预料,董灵鹫依旧静默旁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许祥俯首低语,声音一开始有些不稳,但很快就顺畅如常,他有一种难以琢磨的坦然之感,竟然让人觉得他对这种“大祸临头”之兆,没有半分恐惧和退缩,反而像是千次百次般想象过这种场面。

“此事皆因奴婢始,与殿下没有半分关系。殿下只不过是赏识错爱,在公事上不耻下问,此人污蔑公主,妨碍公主跟从王先生修撰疏议的大事,玷污殿下的清白,如若陛下因此奏疏斩杀奴婢,岂不有碍公主的声誉?”

他若是不说这些话,皇帝还有几分犹疑,但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这么说,那就是对孟摘月有私情私心无疑了。孟诚胸口发闷,憋得差点上不来气,猛地一拍大腿,转头狠狠瞪了郑玉衡一眼。

上行下效!都以男色获宠!蛊惑人心、都是觊觎我娘亲我妹妹的贼!

郑玉衡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硬着头皮要为许祥求情:“陛下……”

“你闭嘴。”小皇帝阴郁地道,“朕不杀你,还重用你,都是你祖坟上冒青烟!”

郑玉衡话语一噎,还是说了一句:“许秉笔说得有道理啊……”

“朕还不知道有道理?朕是气他果有此心!”孟诚提高了声音。

“咳。”董灵鹫轻轻咳嗽了一声,道,“皇帝,你跟郑指挥使吵什么?”

孟诚跟他吵惯了,忘了还在母后面前,缓了口气,态度硬生生地压顺下来,回了句话:“无事,儿臣只是问一问他。”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一个封建思想集于一身但总是备受打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