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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由六界宫长老们用大神通构造而出的通天小道,起于风沙之中,人一旦踏上了这条小道,就只能朝前走,不能往回看,而前路黑黢黢的一片,根本看不见尽头。

各族各界领头者行在前面,后面则紧紧跟着各自队伍中的人。

这条小道看着只有一人宽,实则可以容纳四五个人并肩行走,他们每往前踏出一步,脚下的木板都要狠狠地颤动几下,摇摇晃晃的像是一根悬在天地间的绳索。

前面的人负责勘测前路,防止黑暗中突然冲出来的不知名危险,后面的人则要承受着脚下木板晃荡的恐惧,压低了的惊呼声接二连三响起。

天族的人行在最前列,秦冬霖、宋昀诃、伍斐等人紧跟其后。

湫十手中抱着琵琶,警惕地望着过道两边深邃的浓得化不开的黑。他们从低处行往高处,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某一个,长风呼啸的鬼哭狼嚎声蓦的从耳边抽离,扑面的荒沙也不再劈头盖脸地扫到眼里、身上,他们好似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黑暗,死一样的寂静。

像是进入了一个没有光的世界,这里没有时间的流动,也没有声音的响动。

湫十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她喊了一声秦冬霖,但脱口而出的声音像是被寸寸吞噬了一样,根本都传不到他们的耳朵里。

她拉了拉秦冬霖的袖子。

秦冬霖望过来的时候,眼眸沉黑,里面沉着的情绪分明,湫十只看一样,便懂了他的意思。

他也发现了不对。

湫十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温热的手掌,带着令人熨帖的温度,她侧首一看,宋昀诃向来温润和气地面容染上了凝重,望着她的眼神很是担忧。

湫十冲他笑了一下,又伸手指了指前头的小道。

他们应该是已经离开了鹿原中州的地域,开始真正踏入秘境之中,只是还未彻底到达目的地。

但既然已经到了秘境,便是处处危险,需时时提着心神,半点不让人放松。

湫十手指往虚空中轻轻一点,蜻蜓点水一样,一股无形的波动便随之荡开。一把样式小巧,漂亮别致的琵琶出现在她的怀中,被她虚虚地揽着。

一轮弯月似的灵光在她身后若隐若现,将宋昀诃、伍叡等人笼罩保护在内。

秦冬霖望着这一幕,微不可见地提了提眉骨。

世人皆说湫十活得肆意,依靠的是主城小公主的身份。她有一个好出身,有一个疼爱她的兄长,还有一个身为流岐山少君,将年轻一辈压得黯淡无光的未婚夫。

很少有人能撇开这些外在,真正站在一个公正的角度去看她。她古灵精怪,爱憎分明,就算不依赖着一个令人羡慕的出身,也照样能过得随心所欲,因为她自身便是六界年轻一辈中排名第一的乐修,是为数不多以女子之身冲上六界战力榜前五十的天骄。

就像现在这样的场合,她平素的散漫不着调便通通都褪去了,整个人变得冷静而理智,能非常迅速的做出对形势最有利的判断。

她不需依靠任何人,她自身同样强大。

就这样,他们一路往前,谁也没有说话,谁也说不了话,前面无声在探路,后面的人则无声跟着。他们脚底下木板晃动的声音以及之前还时不时发出的惊呼声全部都销声匿迹,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得寂然无声。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乍见天光。

骆瀛等人停了下来。

湫十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在看清前方的景象后,呼吸轻轻地顿了一下。

她从未见过黑与白如此清晰又震撼人心的区分对比。

他们身处极暗,而眼前则是亮堂的刺目的日光,像是一轮触手可及的烈日。他们脚下踩着的小道如虹桥般搭过去,而后在触到暖融融的光线时如同白雪遇骄阳般迅速化为了一阵阵的灵力光雨。

许是在黑暗中走得太久了,湫十竟觉得这样的光亮有些刺眼,她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眼。

“是光羽桥。”湫十摁着喉咙出声,果不其然,到了这里,他们的声音已经能被毫无阻碍地听到,她侧首看向宋昀诃以及身后一眼看不到头的队伍,道:“我们到地方了。”

来之前,六界宫的长老们就同他们提过了,在极致的明与暗交界处,立着一座桥,前人们称它为光羽桥。

踏过这座桥,就算完全踏入了秘境之内,之后的一切,是福是祸,是灾难还是机缘,都得看自身的实力与运气。

“……终于到了。”队伍后,有重重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这一条路走得我心都悬起来了。”

“我一路抓着防身的灵宝没敢松手。”有人附和着,又觉得庆幸:“还好没出什么事。”

其实不怪他们这些年轻翘楚感到紧张,确实是鹿原秘境的大名如雷贯耳,出发前,家中长辈或族中长老们耳提面命的告诫,书册上,更是清清楚楚记载着每一回没能走出秘境的人数。

这是一片充斥着传奇与悲壮的土地。他们期待它,又敬畏它。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踏上了光羽桥。

过了这座桥,他们眼前豁然开朗。

天又成了正常的天,地又成了正常的地,目光所至,山川河流,花草树木,皆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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