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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廷拱手,并无二话。

“流夏。”秦冬霖的目光头一回落在英姿飒爽的女子身上,他敛眉,道:“你和长廷一样,也带一队。”

流夏心蓦的跳动了一下,她很快垂下眼睫,干脆利落地应:“是。”

宋昀诃思索片刻,也开口,唤了陆珏和晨鸣出来。

都是实力不俗,仅次于他们的存在。

哪怕是独自外出,秦冬霖等人也得再三考虑,尽量多给他们一些保障。

一个实力不菲的带队者,便是其一。

与此同时,天族那边也点了五位带队者出来,湫十一看,也都是熟面孔。

“你们还差一个。”莫长恒扫了站出来的长廷等人一眼,用上了审视般的目光。为了公平起见,合作为上,不论是留下来的队伍还是派出去的队伍,里面既有天族的人,又有妖族的人,所有被选出来的人,都得过双方的眼。

宋昀诃罕见的迟疑了。

能带队的,都是冲上过六界战力榜的人,这是一个门槛,只能高,不能低。妖族原本是有人选的,但千年前主城世家叛乱一事,直接刷下去两名有资格带队的种子选手,而流岐山那边,还剩两人可以考虑,是一对兄弟。

这对兄弟五大三粗,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莽劲,遇事只会往前冲,不会往后退,这样的人,不适合带队。

宋昀诃的目光尚在两人间打量,秦冬霖则已经摁着眉心开口:“伍斐,你去。”

伍斐耸了耸肩,摇着扇子走了出来。

莫长恒眯了眯眼,反对道:“不行,伍斐得留下来。”

面对秦冬霖冷冽的视线,莫长恒毫不退让:“秦冬霖,这遗迹图代表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这很可能是除帝陵外秘境中能获得的最大机缘,它绝没有那么容易获得,我们三个,你,宋昀诃,伍斐都必须留下来。

宋昀诃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权衡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开口:“路仑、路珈,你们两……”

“哥。”湫十开口,将宋昀诃那个“去”字打断,“我去。”

秦冬霖像是早就猜到她的想法一样,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声线蓦的沉下来:“你就在队伍里待着。”

哪也不准去。

宋昀诃也开口:“你反噬才逼出来,怎么带队。”

按理说这个时候,云玄等人该开口嘲讽几句的,但在这件事上,还算是比较能感同身受,就像他们,一样不会让莫软软带队外出,离开视线。

湫十冷静分析:“六界战力榜,我排在前五十,是妖族中仅次伍斐的名次,伍斐要留下来,去的自然应该是我。”

而与此同时,湫十的脑海中,琴灵笑眯眯地捧着果子啃,它道:“到时候你选几个看得顺眼的,肯听话的,按照我说的路线走。”

湫十问:“你曾在镜城待过?”

琴灵点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中州十二主城,哪个城我都待过,只是镜城待得格外久一些,陪……一位友人在此地小住过。”

湫十想,有一个处处都熟的人陪着进这种地方的感觉真不错,那些遥不可及,流逝在岁月中的辉煌,瑰丽,壮大,仿佛都在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中变得亲近而熟悉起来。

主要是,寻找机缘不用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白捡现成的,谁不喜欢。

反正湫十很喜欢。

她若是什么也不说,乖乖站在他和秦冬霖后面,这里的任何人,包括莫长恒和骆瀛,都没人敢将主意打在她身上,可她自己站出来,又说了那番话,宋昀诃没办法当着这么双眼睛拒绝。

“我们明日一早就按照遗迹图的方向朝水晶宫西侧禁地出发,你们今夜也跟队里的人商议商议之后的路线,遇事随时用留音玉联系。”莫长恒见将人选定下了,又多提醒了一句,便都各自散了。

临走前,他回首,看着岿然不动的宋昀诃和秦冬霖,意有所指地催促道:“你们两个尽量快些,我们这边还有事要说。”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宋昀诃话语里的火气便控制不住了。

“你出什么头。”他作为长兄,实在太纵着她,导致她时常想一出,是一出,半点招呼都不跟人打就敢自己做决定,“莫软软都没出头,我妖族又不是没人,需要你站出来带着队伍出去吗?”

“宋湫十,这不是你平常在小秘境里的打打闹闹,万一你出了事,我们想救你都来不及。”这鬼地方还经常用不了留音玉。

“哥。”湫十太知道怎么安抚人的情绪了,她声音先软了下来:“我有分寸。”

“我会保护好自己。”

事已至此,生气也无济于事。

伍斐拍了拍宋昀诃的肩头,后者才将情绪勉强压下来,绷着脸将湫十叫到一边,将注意事项事无巨细,反反复复跟她交代了几遍。

湫十一一应完,伍斐用扇子轻轻点了点她的肩头,压低了声音提醒:“秦冬霖的脸色,已经不能只用一个黑来形容了。”

湫十听了他这样的形容,险些没绷住笑出来。

她几步行至秦冬霖跟前,抬头去瞅他的脸色,结果发现他根本就是面无表情,周遭气势躁乱,俨然一副“谁也别来烦我”的样子。

“干嘛啊。”湫十伸手去扯他的袖子,没扯到。

秦冬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里是濒临失控又被强行压抑的霜白剑气,声音沉而低:“你再擅作主张,就……”

他难得的,罕见的顿了一下。

秦冬霖说到做到,但威胁她的话,一向是说得出,做不到,次次如此,没少被伍斐拿出来笑话。

再擅作主张,又当如何?从此不理她?不管她?

秦冬霖下颚绷成了一条直线,良久,他嗤的自嘲了一声,不可避免的带着烦而乱的意味,道:“抬手。”

湫十在这个时候,总是听话得不行,她乖乖将十根手指伸出来,挪到他眼跟前。

雪一样耀眼的肤色,纤细玲珑的骨节。

秦冬霖不知在心里说了多少遍,下次她再这么乱来,他一定不会再管她。

就该让她吃吃苦头,长长记性。

他眼里蓄着浓得化不开的郁色,伸手,将一颗沉甸甸的吊坠落在她天鹅似的玉颈上,做完这个,他垂着眸,又将两枚样式简单的空间戒推入她的手指间,动作有多耐心,语气就有多不好:“该跑就跑,别嫌丢人。”

秦冬霖从未想过,作为激流勇进,只进不退的剑修,有朝一日,他会如此流畅而自然地告诉别人打不过就跑这样的话。

他沉默半晌,与那双含着笑亮晶晶的秋水眸对视,又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句话,与他整个人格外不搭。

湫十忍不住笑开了,她很亲昵自然地拉着他的胳膊,小兽一样蹭了蹭,压低了声音道:“你别担心。”

“琴灵说带我去找宝贝。”

她的语气里满是跃跃欲试和对宝贝的向往:“等找到好东西了,我的那份,分你一半。”

行。

说了半天,等于白说。

秦冬霖看了看永远小孩子气,让人根本放不下心的湫十,伸手触了触她的发顶,声音有些哑:“我不要宝贝。”

湫十从善如流地接:“那没事啊,我替你保管嘛。”

秦冬霖没忍住,唇角稍弯。

他不要宝贝。

他要心心念念找宝贝的人毫发无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