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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温征把手机还给她,侧过头吐了口烟,“你存你姐的照片,又没存别的男人的照片,我生什么气。”

“可是我看出来你在生气。”

“没生气。”

盛诗檬深吸了口气,低着头说:“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交往的男朋友,在你之前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我知道你在我之前遇到过很多比我好的女孩子,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那么幸运,能让你一直喜欢我,我很清楚我们可能走不到最后,可是我却发现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你的程度。”盛诗檬突然吸了吸鼻子,带着些许哽咽的语气小声说,“我不是不存你的照片,我是不敢存,我不敢太喜欢你了。”

“……”

温征愣愣地看向她,眸子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盛诗檬心里没底,正打算再补充两句,突然被人一把拉入怀中。

“傻瓜。”他低声说,“一张照片而已,有什么不敢存的。”

盛诗檬回抱住他。

“我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存你好多好多的照片。”

哄好了温征,两个人牵手回包厢的路上,盛诗檬故意问:“宝贝,我可以看看你的相册吗?”

温征顿了顿,还是柔声拒绝了:“别看了,没什么东西的。”

盛诗檬眯了眯眼。

里面肯定也没她的照片,说不定还有他嫌麻烦还没删掉的前女友的照片。

她乖巧地嗯了声:“我不看,我相信你。”

包厢里的发小们本来等着看好戏,结果还不到十分钟温征就又回来了,还说不跟他们玩了,他要跟女朋友单独过平安夜去了。

发小们诧异地看向那个一脸清纯甜美的诗檬妹妹。

完了,燕城的风流浪子大军中从此以后恐怕要少一位得力干部了。

-

挂掉电话的温衍站在景观窗面前发了很久的呆。

温征猜得对,他今晚确实不是一个人。

他以为这个人是温衍心中觉得是可以发展关系的女人,所以才会在电话里那么说。

但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盛诗檬的姐姐。

就在温征打电话过来前,他用上司的特权,以加班费为借口,让盛柠留下来过夜。

温衍从来不过平安夜,却第一次觉得平安夜是一个节日。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是喝多了。

再加上温征的那个电话,又被这该死的节日氛围给影响,竟然真的在考虑该把盛柠这姑娘往他人际关系中的哪一栏放。

等温征分了手,就没任何私人交集了。

她如果以后留在兴逸集团工作,对他来说最多也就是下属而已。

理清楚了这一层,温衍收回思绪,转身走回到沙发旁,轻轻踢了踢沙发脚,对躺着的人吩咐道:“起来,去卧室睡。”

盛柠听到这话,眼睛突然间睁开。

她转了转眼珠子,心想这太过了,到目前为止她今晚的经历已经足够浓墨重彩,再浓再重就要出事儿了。

见人迟迟不给出反应,男人不耐地啧了声,弯下腰打算自己动手。

谁知她敏捷地往沙发内侧一缩,拒绝了他的帮忙。

“男女授受不亲。”

温衍忍不住气笑了:“刚背都背了,这会儿你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

盛柠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背和公主抱不一样。”

“……还公主抱?汤圆抱还差不多。”温衍轻哼,“年纪不大想的挺美。”

盛柠装没听见,反正她现在因为喝醉了,有些间歇性失聪,温衍也分辨不出来真假。

她不说话,让温衍莫名觉得烦躁。

之前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完全没把自己当姑娘看,这会儿又莫名其妙跟他说什么男女之防。

折腾这么一遭,他也有些疲惫,不想再跟她浪费口舌。

“那你睡沙发可以?”

“没问题!”盛柠抱着沙发枕,闭着眼享受地说,“贵的沙发就是好,比床还舒服。”

“行,你爱睡哪儿睡哪儿吧。”温衍也不打算再管她,只丢下冷冷的一句,“有客卧不睡,真傻得没边儿了。”

盛柠压根不知道温衍说的卧室不是主卧而是客卧,所以才拒绝了去卧室睡觉的提议。

她突然坐起来。

“客卧?”

温衍转头:“不然呢?”

盛柠总不能说自己误会,以为他是邀请她去睡主卧。

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温衍还是很快猜到了她刚刚拒绝的原因。

怪不得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你脑子在想什么?”温衍挑了挑眉,“但凡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我不可能让你睡主卧。”

盛柠直接把锅甩到了酒精上:“我今天喝多了,所以脑子不清醒。”

温衍不咸不淡地反驳:“你没喝多的时候脑子也不怎么清醒。”

“不是你说的吗?要时刻防备男人,连你也是。”盛柠羞愤欲死,立刻牙尖嘴利地把他说过的话全都还给了他,“有钱的男人最坏,这句话是不是你教我的?”

温衍冷嗤:“那我让你留下过夜,你还留?”

盛柠理直气壮地说:“那这是加班啊,有加班费拿,我干嘛不留?”

又是加班费。

温衍的情绪被她那钱罐子一般只想着钱钱钱的想法给搅得心烦意乱,直到忍无可忍。

“如果加班费是我的借口呢?”他沉下语气,用几近恶劣的语气逼问她,“如果我是别有用心呢?你想过留下来的后果吗?”

盛柠愣住了。

当话题在你来我往的争辩中无意间绕进了一个暧昧的死巷子,双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脱口而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无言的尴尬再次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我相信你是个正人君子,所以对你放心,你为什么总要反驳我。”盛柠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低头咬着唇,有些羞愤地指责他,“你老是作这种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假设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干什么?”

其实温衍不是不懂她什么意思。

她是觉得他们之间坦坦荡荡、光明正大,所以不会发生任何越轨行为。

但他还是被问住了。

室内的温度骤然升高,还残存在室内的最后一片雪花也化开成水。

他闭了闭眼,待内心恢复到往日的平静死水后,才克制而冷淡地对她说:“以后加班留宿这种事儿还是让陈助理来,你不合适。”

盛柠垂下眼,一瞬间有些失望。

至于是为错失了加班费而失望,还是为以后可能没机会再和他一起打雪仗而失望,她不知道。

攥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显示已经到十二点。

温衍起身准备回卧室,盛柠突然叫住他。

“温总。”

“温先生。”

一连好几个称呼没得到回应,盛柠有些不耐烦了,脱口而出他的名字:“温衍!”

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男人背影一滞,转头看她。

“干什么?”

“十二点了,圣诞快乐。”她随便想了个理由,冲他甩了甩亮着屏幕的手机,屏保已经换成了红彤彤的白胡子圣诞老人,笑着问他,“这个平安夜有我在,还算开心吧?”

也不等他回答,盛柠又先一步堵死了被他矢口否认的这条路:“你别否认,打雪仗的时候我摔了一跤,你笑得那么开心,我中五百万都没你那么开心。”

就算盛柠不强调这个,他也没想否认。

他开口,声音哑得像是砂纸刮过:“所以呢?”

“所以只要你别老是作那种假设,我们还是能以上司下属的关系和平相处的。”盛柠试图劝他,“要不加班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万一陈助理哪天又没空呢?”

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么轻松就能入账的加班费。

她比谁都清醒,都这时候了还记得自己要的是什么。

不清醒的是他。

他做不到停止那种假设。

因为他真的有了那样的念头。

在意识到这点后,温衍的喉间微微发紧,他徒劳张唇,只觉得口中干涩说不出话来,耳根和后颈处掀起一股灼人的热浪。

盛柠是盛诗檬的姐姐,无论她们是否有血缘关系,她们姐妹俩在他眼里看来都应该是一样的。

如果和温征谈恋爱的是盛柠,他会找上盛诗檬,用同样的条件和她达成合作。

她想要的就只有钱,他不缺那三瓜两枣,如果温征能顺利跟盛诗檬分手,能让老爷子以后不再拿温征的事儿烦他,给她就是了。

这样目光浅显、贪财又虚伪的姑娘他压根就看不上,一套房子就能让她为他鞍前马后,根本没必要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这些早就清晰了然的认知在反复提醒他眼前这个人是谁。

明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明知道他们之间不能有太多的牵扯。

温征和盛诗檬分手的那一天,就是他和盛柠彻底撇清关系的那一天。

明知道如此。

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捏疼了手心也仍是没有松力放过。

他听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无声地嘲笑他。

——温衍。

——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