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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灼灼沉默片刻,倏尔抬了头望他,眼角有泪在闪,男人身子陡然僵了一下,才冷了脸要问话,就听她委屈得不行,道:“这曲相思,陛下弹错了调,足可见对臣妾的敷衍。”

霍裘愣了一会,旋即气得咬牙。

她一刻也不叫人省心,淡淡一瞥就足以叫他失了所有控制,勉强将这曲子弹完,却叫这小没脸没皮的一顿好生嘲笑。

不过下一刻,唐灼灼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形,嘴里像是含了蜜糖一般,她道:“不过无事,妾很欢喜的。”

沙沙哑哑低低怯怯的一句,明明喝了酒的人是她,霍裘却是觉得自己也是微醺了。

片刻,他紧了紧手臂,将小姑娘抱得更紧一些,声音如同压得极紧的弦,“娇娇欢喜就好。”

唐灼灼退出他温热的怀抱,纤长的手指指着桌上备好的酒与菜,勾了男人的小指,道:“臣妾方就叫人备好了,皇上可有兴趣喝些小酒?”

霍裘一撩衣袍坐下,轻微颔首,似是不经意间问:“娇娇想将朕喝倒?”

“自然不会,饮了这合卺酒,陛下就可歇了。”唐灼灼脸有些红,执着酒杯的手有些细微的抖。

霍裘面上的笑意慢慢凝滞下来,他似乎没有听明白这话的意思,破天荒地问了一句:“合卺酒?”

“不喝了不喝了。”唐灼灼耳根子红透,伸手才要夺了他跟前的那小小的酒杯,就被男人温热宽大的手掌包裹住。

“娇娇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霍裘握着她手的力道大得惊人,一双黑瞳里酝酿着数不尽的风暴,强迫着她直视自己。

唐灼灼只抿唇不说话,最后连头也低下去了。

“臣妾记着,新婚之夜,是失手将合卺酒打翻了的。”

片刻,她略显低落地出声,眸子里也蕴了一丝雾气,瞧不真切面上的表情。

霍裘面上的神情却是彻彻底底地凝重下来。

他们的新婚之夜,外边的大红灯笼挂满了窗梢枝头,烟花一朵朵地在夜空上绽放,可他们两个人,一个冷着脸打翻了合卺酒,一个漠然叫人收拾了局面。

那杯合卺酒,曾让霍裘和唐灼灼都耿耿于怀。

他哪里不知道她当时是什么心情啊,自然也就不想再强迫她,不喝就不喝吧,他将人都娶回来了,喝与不喝,都一样。

可心底,到底是遗憾。

“所以今日娇娇是打算补给朕一杯合卺酒?”对面坐着的女人面容若芙蕖,又好似长得更开了一些,竟比当初嫁给他时还要媚上几分。

唐灼灼纤长的睫毛微微扇动几下,而后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道:“皇上若不愿……”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唇角的笑意有些明显,衬着面上的霞红更是明眸善睐,抬眸一瞥就是万种风情。

她比谁都要清楚,他不会拒绝的。

事实也果然如此,尽管崇建帝觉着有失皇帝颜面,也还是一口应下。

莫说是合卺酒了,就算此刻摆在他跟前的是一杯毒酒,他只怕都能心甘情愿地一口饮尽。

霍裘缓缓勾了唇角,松开了唐灼灼的手。

酒是清甜的,入口回味绵长,唐灼灼一喝完就以手托腮望向他笑,夜风徐徐吹来,乱了一两缕黑发,也乱了一两人的心肠。

“陛下生得美。”她想了想,偏头补充,“比起臣妾也不遑多让。”

霍裘第二次被她夸这张面皮,他仍记得第一次是在皇祖母办寿时,那时她对他尚且存了畏惧之意,怯怯生生的,全然没有现在的这股子放肆劲。

“娇娇欢喜就好。”

男人呼吸有些暧昧的急促,一声声的泯灭在烛火里,霍裘忍到现在,也着实辛苦,但也真是被这小娇气包生生打动了一回。

合卺酒啊,和他的娇娇。

唐灼灼早早就困了,这会子浑身的果子香与酒气,身子更是软得不像话,直到被霍裘抱到床榻上,才稍稍老实一些沾了枕头就睡过去。

夜里,她是被逼着清醒过来的。

殿外风声涌动,叶片簌簌地响,唐灼灼抬手,打翻了榻边立着的一个白玉花瓶,花瓶滚落几圈,碎片顿时散了一地。

殿外时时候着的人听出了花瓶落地的声音,迟疑着喊:“皇上,可要奴才进来伺候?”

“滚!”霍裘额上的汗一滴滴落,像是红烛的蜡一样,每落下一滴,唐灼灼就忍不住地细细小小呜咽一声。

殿外的人顿时噤若寒蝉,半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她小兽一样地唤,哼声婉转娇媚入骨,黑夜里潜伏的男人听了却更兴奋。

她的皮肤如同上好的瓷玉,只叫人爱不释手,霍裘抚着她浓墨一样的发丝,声音哑得不像话,一字一句得问:“合卺酒都补上了,娇娇就不打算给朕补个花烛夜?”

唐灼灼被逼得几乎要哭出来,花烛夜他们哪里就需要补了?

这男人真不要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