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zilangwx.com

这次之后秦正清和他同行,马承平被他爹拎回去了回去,估计回去就得挨揍,府试结果出来后还得挨一次。

赵凛回去后,不过三日,押中五道府试考题的事就在长溪县引发了轩然大波。又过七日,河中府的吉报传来,赵凛毫无意外的又是案首,秦正清和书院好多考生都通过了,连带长溪镇很多买过模拟考卷的人也过了,唯独经常和赵凛往来的马承平没过。这次童试,因为赵凛的关系,长溪县成了几个县里的赢家,县令大人让人来报喜的时候,顺带还让人传话夸了赵凛几句。一时间去城隍庙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弄得庙不像庙,倒像是一个学社了。权玉真不堪其扰,把他往书院赶。然而赵凛带着小宝丫去书院时又是被顾山长一通臭骂。

骂他胡来,做事不知道收敛……

书院放长假,也没有几个人,他想起马员外的邀约,想了想收拾包袱往马承平家去躲清净了。正好看看他被他爹揍死了没。

小宝丫抱着包袱坐在牛车上嘟喃:“阿爹,我们怎么好像逃难的呀,到处被人赶,连师父也不要我们了。”她仰着脑袋,猫眼儿睁得大大的,嘟嘴道:“我们什么时候能买一座大大的房子,要是买不起,租一个大大的房子也可以呀,那样我们就有家了!”

要是有了大房子,她就可以带着师父一起去住,还可以养好多小动物,好多的蔬菜水果。

赵凛摸摸她发顶:“等八月,八月阿爹中了秀才就先租一座房子好不好?”现在买他是买不起的。

小宝丫弯着眼笑了:“好呀,拉钩钩!”

赵凛伸手勾住她小小的小拇指,甚至还认真的晃了晃,赶车的老伯觉得这爹人高马大的忒幼稚。

马承平的家要从西城出发,沿着官道走十几里,越过一大片荒地才到。马家很好找,随便问个过路的人都知道。整个马家庄都是马员外家的,不仅房子大,地广牲口也多。

像他们现在踩的草原就是马员外家的了。

赵凛付了钱,跳下牛车,拉着小宝丫下来。小宝丫看见好多小马驹就走不动路,指着远处奔跑的马儿喊:“阿爹,马,好多的马呀,我想骑马。”

赵凛把她抱了起来,道:“我们先去找马叔叔,等打过招呼,他就回带你来骑马了。”

小宝丫拍着手催促:“那快呀,快去找马叔叔。”

大白天,马府的大门却紧闭。他抱着小宝丫敲门,里头迟迟没应声,像是一座空房子。看看门头和门口的石狮子又是常常有人打理的,他又敲了几下,里头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吱嘎,门从里面拉开,门房看看他又看看软弱的小宝丫,疑惑问:“你们哪位啊?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小宝丫挠头,软糯糯的问:“这不是马叔叔家吗?”

赵凛追加了一句:“我们来找马承平,马公子,你只管去通报就说赵凛来了。”

门房见他英武不凡,说话也敞亮,赶紧进去通报了。隔了一会儿,敦实的马员外急匆匆赶来,边跑边训斥那门房:“有没有点眼力劲,也不知道请赵贤侄和小宝丫进来。”

门房连连认错,马员外迎到门口,脸立刻笑得像弥勒在世:“哎呀,贤侄啊,你总算来了。快快快里面请,快帮伯父全劝劝承平那逆子。他闹着不读书了,还敢绝食,都饿了两日了!”

小宝丫急的啊,连忙问:“没饿死吧?马叔叔千万不能有事呀。”

马员外感动极了:“还是小宝丫好。”

小宝丫紧接着来了一句:“马叔叔还没带我和阿爹骑马呢!”

马员外:“……”

门房和过往的下人:“……”

“那个,还死不了。”马员外轻咳,“骑马先放放吧,再不劝劝,只怕要被我打死!”

赵凛:马承平这是摊牌了?

马员外把父女两人引到一处单独的院子,那院子花草繁茂,亭台楼阁、假山碧湖无一处不大气精致。比顾夫人的花园还要大还要好看,小宝丫都看呆了去,小声凑到她爹耳边嘀咕:“阿爹,马叔叔真的好有钱哦,花园都这么大,房子也好大好大啊,是我见过最大的房子。”

赵凛轻笑,揉揉她小脑瓜:“以后阿爹给你买比这还大还好看的房子。”

小宝丫猫眼儿瞬间发亮,小脸儿都笑得像朵花。

穿过花院绕过月拱门,到了一处雕梁画栋的院子,院头的门廊上几个大字都镶了金边,一路走来一如既往的阔气。

“到了。”马员外走到一处厢房外停下,厢房门口守着两个彪形大汉。

马员外才推开门,里面就传来马承平虚弱的喊声:“老头子,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被你打死,饿死也不去参加科举了,说了我对读书没兴趣。老子只想种田……”

赵员外气得七窍生烟,当着赵凛的面又不好发作。等走了进去,就瞧见马承平蔫头耷老的趴在床上继续喊:“老头子,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赵凛轻咳:“打死谁呢?”

方才还要死不断气的马承平咻的扭头,看见他和小宝丫像是见到至亲的人,干嚎道:“赵兄啊,你终于来了,是来给我收尸的吗?”

“闭嘴!”马员外吼道,“收什么尸,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眼看父子两个又要吵起来,赵凛朝马员外道:“伯父,要不您先歇歇,我好生劝劝承平兄?”

马员外这才止住怒意,点头道:“好好好,你一定得好好劝劝他,务必让他去读书。”他一直觉得,若是他儿子这次看了赵凛那份模拟考卷,肯定能过。

以后只要好好跟着赵凛,中个秀才还是不成问题的。

门被关上,小宝丫跑到门口听了一会儿动静又哒哒的跑过来,悄咪咪地说:“阿爹,马伯伯走远了。”

赵凛夸了夸她后,扭头朝马承平道:“行了,别装了!”

马承平抬起上半身往门口看,确定没看到人影时,掀开被子直接跳了起来。连带身上绑着的护身棉也掉了下来。他又走到门口看了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饼用力咬了一口,语调凄惨道:“你们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惨,要不是小宝丫给的护身棉,屁股肯定要开花。”说着他又重重咬了一口饼,“我爹就是一根筋,怎么说还是要我去读书。赵兄啊,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吧,不然就真的只能给我收尸了。”他假装绝食,已经好几天没正正经经吃过好的了,这种饼换做以前,他打死也不吃的。

赵凛坐到桌边,拿起茶壶摇了摇,问:“今日的茶?”

马承平点头,赵凛拿过托盘里干净的杯子,给小宝丫倒了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不是,你什么意思,倒是说一句话啊?”马承平急了,凑到他面前询问。

赵凛喝完茶,看着他郑重其事问:“我只问你,你真不读书了?”

马承平肯定的点头:“不读?”

赵凛又问:“几年后会不会后悔?”

马承平:“不悔!”

“那好。”赵凛把杯子放下,“只要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我帮你,保证你爹再也不逼你读书了,还会非常赞同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真的?”马承平不太敢相信,眼睛转了几圈,问:“你有什么办法?”

赵凛轻笑,努努嘴示意他看一旁坐在凳子上乖乖喝水的小宝丫。马承平看了小团子一眼,又看一眼,不是很明白。

赵凛:“知道我家闺女的师父是谁吗?学的什么?”

“权玉真权道长?”马承平挠头,“学的什么?”

赵凛:“学道士该学的。”

马承平:“卜卦、看相、算命?”

赵凛点头,马承平不解:“这和你的办法有什么关系?”

赵凛点点桌子:“你爹不是最喜欢开祠堂祭拜吗?经常做梦都觉得有预兆,并因此深信不疑?”

马承平点头,脑袋灵光一闪,突然转过弯来:“你是想让宝丫给我算命,让我爹相信我不是读书的料,种田会更有出息?”

赵凛点头:“可以说得更严重点,你读书不仅没出息,还会祸及家人。你爹这么想马家荣耀,肯定会改主意。”

马承平连连摆手:“这主意不靠谱啊!我爹是信这一块,但……”他上下打量白嫩嫩、软乎乎的小团子,“宝丫这么小,成语都说得费劲,看相算命这些的,应该皮毛都没学会吧?”他们在书院就没瞧见宝丫有过这方面的天赋啊。

“一个五岁奶娃娃说的话,我爹是傻了才会信。”

别说他爹,要让他相信都费劲。

赵凛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于是拍了拍闺女的小胳膊,道:“丫丫,让马叔叔瞧瞧你的本事。”

马承平聚精会神的盯着小宝丫看,想看看这娃儿到底有什么本事。

小宝丫抿完最后一口茶,看向马承平,只说了一句:“马叔叔的娘不是你亲娘,你是你小姨生的。”

“你!”马承平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盯着小姑娘看。

他娘不能生产,是借了小姨的肚子才生下的他。这事只有他娘和爹知道,他八岁那年,小姨病故,他随娘去祭拜无意中听他娘提起的。那时他生了好大一场病,觉得这事太荒唐,闹了好久,也是那个时候鸭儿蛋一直陪着他。

这么隐秘的事,连他的书童都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娃娃是怎么知道的?

马承平疑惑又震惊:难道她真的能掐会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