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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家和万事兴,这是莫要和我儿提起。”

佛堂里传来一声猫叫,老太太吓了一跳,惊问:“哪来的猫?”

沉香在佛堂里圈寻,疑惑摇头:“没瞧见啊!”她想起宝珠那丫头最近老念叨的话,脸色也白了白。

“老祖宗,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这回事吗?”

老太太捻动手上的佛珠:“当然有。”不然缘何她吃斋念佛半生?

全是在替儿孙消灾减业。

咚咚的木鱼声从佛堂里传了出来,蓝白猫顺着门缝钻了出去,跳到赵宝丫手里喵喵叫个不停。

吃的满口瓜的赵宝丫嘴巴都张成了0形:什么?宝珠的大哥是她母亲和其他人生的?还是宝珠的父亲准许的,因为她父亲不行?宝珠又是她父亲和母亲生的?

赵宝丫越理越糊涂:不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宝珠的父亲不能生她大哥能生她?

她母亲和别人生孩子,她父亲不会生气吗?当初二婶偷人,二叔可生气了,还动手打了二婶。

所以县令大人为什么要主动戴绿、帽子呀?

她挠头:怪不得阿爹不想她来,宝珠姐姐家里人的关系太乱了!

赵宝丫抱着猫回去了,胡宝珠见到她回来很是高兴,连忙凑上去问:“你后来听到什么不行了吗?”

小宝丫纠结,挠了挠脑门,又挠了挠后脖子:“我也不知道呀?”

她努力复述:“我就听到你祖母他们说,你大哥不是你的大哥……不是不是。”小团子重新组织语言:“你大哥是你大哥,但是你母亲和别人生的,你父亲也知道,你母亲不知道。你是你母亲和父亲生的……”

胡宝珠都被她绕晕了,也跟着挠起头来:“什么意思呀?”

赵宝丫深吸一口气,总结道:“你和你大哥同一个母亲,不同父亲,你母亲不知道,你父亲知道。”

胡宝珠瞪大眼,总算明白了:“难怪父亲不喜欢大哥……”大哥常年在外,过年都很少回来。

她又疑惑:“可是,可是母亲也不怎么喜欢大哥呀?”母亲更喜欢舅舅生的温表哥。

不过大哥也不怎么喜欢父亲母亲,对她也淡,偶有寄信也是给祖母的。

赵宝丫摇头:“那我也不知道,你应该问你母亲呀。”

胡宝珠一想也是,等次日一早,和母亲一起用早膳时,她就当着一众婢女的面问了出来。捧着碗喝粥的赵宝丫险些没被呛死,宝珠姐姐怎么这么勇啊。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胡夫人的脸色,胡夫人眼神已经可以杀人了。把碗一搁,气冲冲就往书房去。

“母亲,母亲!”胡宝珠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见她娘走了,连忙放下碗跟着跑了,赵宝丫拿起两个包子抱起猫猫也跟着跑。

一众伺候的婢女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跑到书房外,赵宝丫一把拉住要往里面冲的胡宝珠,猫到窗户下蹲下,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婢女不敢去拉她们,也不敢靠书房太近,只得远远的瞧着。

里面吵得不可开交,声音大得一众下人不想听都不行。

胡夫人骂道:“你天残就算了,还要如此糟践我!怕人说你不行,生出个儿子给别人看的是不是?既然生了,又嫌弃他做什么?”

胡县令委实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东窗事发,被人揭了短羞恼难堪:“谁说本官不行?不行宝珠从哪里来的?”当初他只让人替了一回洞房,宝珠那次可没替。

这个女儿就是他行的最好证明。

胡夫人口不择言:“你行你上啊,有种现在上?”她气疯了:“你行放着那么好看的几个姨娘不动?你行自从宝珠出生后,你就没碰过我?你行你整天搂着那些金子睡觉?”

胡县令被逼得节节败退,一口气上来,甩手就是一巴掌。

屋子里彻底乱了,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喝声,打砸推搡的声音。

几个婢女和守门的小厮听得心惊胆战,没有人敢上前劝,都恨不能隐身或拔腿就跑。听了主家如此隐秘劲爆的事,能有什么好下场?

落在最后比较机警的人已经悄悄出了院子,然后一路狂奔。

书房里吵了许久,胡宝珠都吓哭了,还是赵宝丫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最终,胡县令被砸破了脑袋,胡夫人跌在了地上,双手被瓷器割了好几道口子。后来,还是老太太听到风声赶了来,把两人劝住了。又让管家吩咐下去,今日的事不可乱传,否则一律发卖。

婢女小厮把打得头破血流的夫妻搀扶了下去,谁也没注意到趴在书房窗口的两个小孩儿。等人都走了,赵宝丫拉着红着眼睛的胡宝珠进了书房,书房里一地狼藉。

胡宝珠呜呜呜的哭:“父亲母亲是因为我问的问题才打架的吗?”她真不是故意要问的,就是好奇。

“我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赵宝丫挠头:这个问题确实不该问。

“也不算坏事吧!”

胡宝珠一点也没被安慰到,扯开嗓子又哭了起来。蓝白猫被她一嗓子吓得炸毛,砰咚跳到书架上。架子上的一支笔被它压得翘了起来,原本安静的书架突然向两边打开,一道金灿灿的屋子出现在她们身后。

胡宝珠被闪瞎了眼,也忘记哭了,好奇的往里面走,小宝丫紧跟其后。

两个小团子一走进去都是‘哇’的一声:“是黄金屋耶!”小宝丫眼睛里有星星,“师父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就是这个屋子吗?”

整个密室全是黄金搭建的,连地面、天花板、墙壁都是金灿灿的。密室里面的桌子、小榻上,架子上也摆满了黄金还有古玩字画、玉器奇珍,看得人眼花缭乱。

赵宝丫捧着脸感叹:“宝珠姐姐,你家好有钱啊,比马叔叔家还有钱!”

胡宝珠也惊呆了:“我也不知道我家这么有钱呀!母亲刚刚说父亲抱着金子睡就是这些金子吗?”小姑娘走到玉桌前,伸手去拿一粒粒的金锭。

妈呀,好重!

胡宝珠都忘记她爹娘吵架的事了,兴奋的在黄金铸就的密室里东摸摸西摸摸。赵宝丫只看不摸,她沿着堆放玉器的小榻转了一圈,又绕到珊瑚架子上看,突然在一堆的珍珠玛瑙里瞧见一块银制的令牌。

那令牌中间雕刻着一朵梅花,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在马叔叔的金矿场捡到过一块一模一样的。

现下还放在她阿爹的书房呢。

县令大人的书房里为什么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小团子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了,恰在此时,蓝白猫跳到了她身上,喵喵的叫了两声。她瞬间惊慌起来,朝还在摸来摸去的胡宝珠道:“快走,你父亲来了。”说着她抱着猫猫就往密室外跑。

等跑出来,脚步声已经在门口了。

赵宝丫直觉有危险,想也没想就躲到了窗口垂着的帷幔后。胡宝珠急匆匆的跑出来,没看到赵宝丫倒是和去而复返的胡县令看了个眼对眼。

胡县令顶着一头渗血的纱布看她,又看看她身后大开的密室门,本就臭的脸色变得更难看。环顾一圈后,尽量缓和语气问:“宝珠,你怎么在这,就你一个人吗?”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胡宝珠就是听出了山雨欲来的架势。

她突然有点害怕面前这个疼宠自己的父亲了。他打了母亲,说不定也会打她,要是知道赵宝丫也进去了,也一定会打赵宝丫的。

她眼睛躲闪,磕磕巴巴解释:“我,我就是听见你和母亲吵架了,我害怕……就我一个人。”

胡县令一想起自己的丑事都被一众下人听了去,如今女儿也听到了,脸上又臭了几分。即便心情再不好,也没有大意。他显然不信女儿一个人能打开机关,开始四下查看。眼看要查到窗户边上,胡宝珠突然惊叫,胡县令回头,就见女儿一脚踩在了白瓷碎片上,后脚跟流了一地的血。

他瞬间惊慌,转身抱起女儿,又顺手关了密室的门,匆匆出去了。边走还边交代道:“今日看到密室的事莫要和任何人说,你祖母也不行,知道吗?”

胡宝珠乖巧的点头,趴在她爹的肩头,朝身后的书房看。书房里,赵宝丫抱着猫从窗口跳了出来,然后一溜烟钻进了前面的竹林里,从狗洞钻了出去,抄小道往胡宝珠的住处跑。

在胡县令抱着受伤的胡宝珠到屋子时,她已经乖乖待在屋子里了。

胡县令上下打量她,问:“方才你去哪里了?大冷天的怎么还流了汗?”

赵宝丫眨眨眼,刚要回答,躺在床上的胡宝珠突然插话问:“父亲,不行是什么意思啊?”

胡县令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不行?”

小姑娘眼眸澄澈,充满了求知精神:“他们说父亲不行,什么是不行啊?为什么不行不能生大哥,能生我啊?”她是真不理解。

这是什么死亡问话?

蹲在地上帮她包扎脚掌的林大夫手抖,用力勒了一下纱布。胡宝珠吃痛惊叫,胡县令黑着脸看向他。

大冬天的,林大夫后背冷汗涔涔,险些厥过去:完了完了,他听见了这么爆炸性的信息,会不会被灭口啊?

但真的好好奇:胡县令不行?

胡县令家的大公子不是他生的?

林大夫同问:那小宝珠怎么又是他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