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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老是装看不见?”

偶遇来的突然,风起而潮涌,江渡愣了愣,望着他,慢慢腼腆露了点笑意:“我真的没看见你。”

“犯错了吗?”他张嘴就是句玩笑话。

江渡摇头,脸红红的,生怕魏清越知道自己领贫困补助的事,他要是知道了,得怎么想自己呀,明明吃喝穿戴,都很正常,哪里穷的要补助金?

“许老师找我有点事。”她含糊一句话带过,心想,你可别打破砂锅问到底啊,想到这,赶紧问他,“你来办公室做什么?”

“老师找我谈竞赛的事,我不参加,但学校可能想让我参加。”魏清越比她坦白多了,“我仔细想了下,参加也行,要是能代表国家参赛,可能对我以后出国选学校有用处。”

这对于江渡来说,是很遥远,也很陌生的事。她静静听完,心里月落星沉,是说不出的忧愁。

“上去了?”魏清越看她不说话,手往上指了指。

江渡勉强笑笑,点下头,跟他错身而过。匆匆相遇,又匆匆分别,这一切,都让人来不及准备点什么。

如她所想,小许在班里宣读了贫困补助名单,做出解释后,还是有人悄悄议论了她。

毕竟,江渡秋天的时候,穿过耐克鞋子,那是打折活动时买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京京似乎对她要补助金这个事,态度也有点微妙。她转着笔,像是漫不经心开的口:

“许老师不知道你外公外婆退休金都很高吗?”

江渡一下就听到话里不对劲的地方,在某些事情上,她堪比豌豆公主。

“我说了,没拒绝掉。”她慢慢解释,“许老师给我的说法,跟他在班里说的一样,不是我主动要的。”

王京京笑了声,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如果说,友情在某一刻发生细微的裂缝,那一定就是这个时刻,江渡感受到了,可她想不通。

“你不要怪人家背后说你,寒假的时候,你还去给张晓蔷过生日,都看见你们在街上玩儿,哪个贫困生这样?”王京京到底嘴快,但没说出陈慧明找过她的事。

有时候,情比金坚,也比纸脆。

她目光灼灼看着江渡,“是初六吧?还有魏清越也去了张晓蔷的生日聚会,可你跟我说你跟你外婆去庙里。”

江渡的心,一阵突突急跳,她想解释,但又觉得无从下嘴,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我之所以说谎,是因为知道张晓蔷没请你,我怕……”

“得了吧,你太小看我了,张晓蔷没请我请你了,你觉得我会嫉妒你?话说,她平时跟你也没那么熟吧,这事确实挺奇怪的。”王京京说着说着,不自觉就带了股冲味儿。

小女生之间的别扭,发生的莫名,又有蛛丝马迹可寻。心思瞬息万变,王京京可以为江渡慷慨出头不怕得罪人,同样,也可以为江渡的隐瞒而生气,到底为什么觉得生气,她自己都说不清。

江渡张了张嘴,半晌,才轻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希望你没生我的气。”

“看书吧。”王京京语气依旧很硬,她低下了头。

江渡怔怔的,看王京京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枯坐半天,一个人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因为分班的事,高一的同学们都有点浮躁,有人到现在还纠结,教学楼灯火辉煌,被分成一层层,一层层里又坐落着格子间般的教室,黑压压的人头,躁动的情绪,青春正在进行时。

天气依旧很冷,路灯昏暗,灯光像被冻的冰冷,江渡在走廊里往外看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图书馆那棵树上,影影绰绰的。

她从一班经过时,明亮的灯光,透过窗子,照到身上,她看着光,那一瞬间,某种情绪忽然强烈到无法再多一分。

她好想魏清越。

想看他笑一笑,想听他说话的声音,还想,他能陪一下自己,哪怕只是走一段去卫生间的路,都很好。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江渡扭头,大胆而又僵硬地往一班教室里张望了两眼。

一班比较安静,大部分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抬头往窗外看,她想的散心,不过是到卫生间去一趟,吹一吹冷风,兴许能好受点。

魏清越个头高,坐在最后面,他戴着耳机,合上了英文报纸。

兴许是打算出去,他先往外看了看,准备起身。

两人目光碰上,江渡忘记挪开,她有一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太希望见到魏清越,想象中的,他抬起了头。

魏清越狐疑地看着江渡隔窗盯自己,稍觉意外,很快,他冲她笑笑,分明看到那张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变得惊慌,人扭头快步走了。

他有点莫名其妙,走出来,往卫生间的方向去,半路就看到了江渡的身影。

“江渡!”魏清越声线提的有点高。

声音从背后传来,听到的那一刻,江渡鼻腔里顿起的那股酸楚几乎要冲到眼眶,她拼命控制着情绪,转过了身。

魏清越走近了,两手插裤兜里,闲闲的,他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问:“你刚才往一班看什么呢?”

听到他的声音了,一如既往,他就像跟普通同学说话一样,没义务对她特别一点,她也不会怀抱这种妄想,江渡眨着眼,一想哭就使劲眨眼,手背快速蹭了下鼻子。

“怎么了?”魏清越稍稍俯身,挑起眉,目光往上去在她脸上流转,“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这么问,一切都轰然崩塌,江渡小脸一皱,再没办法说出一个字,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