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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点什么?”魏清越很自然地说到吃的话题,听江渡说一句“我都行”,他接道,“那我做主了。”

“好。”江渡默默系上了安全带,她坐姿良好,人是紧绷的。

“这么多年不见,见我还是这么紧张?”魏清越跟她开起玩笑,瞥她一眼,她的手很规矩地放在腿上,他很想去摸一摸那只手,握在掌心。

江渡拘谨笑笑,点点头,又摇头,为自己胡乱的表达感到茫然。

“我今天能够见到你非常高兴,你呢?”他轻咳一声,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立刻奔向城市波涛汹涌的霓虹之中。

这么直白,已经完全不符合男女之间感情发展的常规步骤。

如他所想,江渡感到难为情,这是种什么情况呢?魏清越刻意忽略中间十几年的光阴差,好像他和她,一上来就可以这么说话。

“高兴。”她声音很轻,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心脏后面,眼波开始流转,似乎是对他的车感到新奇,小幅度地看了看车内配置。

魏清越捕捉到她目光的移动,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这车是我自己改装的,本来,是一辆二手旧车。”

江渡诧异地看着他,魏清越居然开二手车,价格也不太符合他这种科技新贵的身份,他不仅买了辆破车,还自己动手把车子改装了?

但这又好像不难理解,他一直都这么个性。

不用她开口问,魏清越继续解释说:“其实也没什么,国内不比国外,国外这方面管制比较松散,这次不过是增添些舒适性。不像在国外,可以把每个程序都重新编程。”

“你自己可以吗?”听到新奇的技术,江渡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更关心这件事,是魏清越做的。

“对,”魏清越告诉她,“我喜欢瞎折腾。”

车内灯光柔和,照在他英俊的轮廓上,仿佛一个梦。

强烈的梦境感,让江渡忽然喘不动气,她想去抓他的手臂,但知道这太突兀,只能轻轻喟叹一句:“你还是那么聪明。”

“你夸奖我,我会觉得高兴,”魏清越变得特别爱表达当下心情,他有什么东西,明显变了,“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变得更漂亮了?”

江渡终于笑了,她不太好意思地扭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迅速往后退的高楼,还有美丽的灯光,城市像个五彩斑斓的星球。

她几乎要流下眼泪:你来找我啦,魏清越。那么,然后呢?

“去龙凤阁吧,吃龙虾汤泡饭,对了,海鲜不过敏吧?”魏清越的声音又一次浮荡在耳畔,一扭身,看到的是他无比认真的脸。

江渡摇摇头,她又坐正了,目视前方。

“要听歌吗?”魏清越说,“不过就两首曲子。”

江渡立刻转过脸,看看他。

车内很快响起熟悉的,缱绻的,《半点心》的前奏,江渡的视线迅速变得朦胧起来,旧年的旋律像一湖温柔死人的水,把他们包裹在了当下。

他们就没再说话,听完《半点心》听《冷雨夜》,循环着,前后嵌入着,像个圆圈永远走不出去,直到车子停在餐厅附近,魏清越从后座捞出件外套,搭在臂弯,跟江渡一起进去点菜。

江渡还是那种怎么样都可以的性子,她说你点吧,魏清越也没怎么跟她在这件事上拉扯,很干脆地要了一堆东西。

“有很多问题都想问你,”魏清越笑笑,“不知道从哪件开始问好了,这些年过的好吗?”

江渡的脸在他看来,总有些不真实,也许,是因为期盼太久了真的实现,反而就有这么怪异的感觉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慢慢扫过她脸上每寸肌肤,乱乱的流海,眉毛,眼睛,鼻子,玫瑰花一样的嘴唇。

“挺好的。”江渡不想谈论苦难,她也问他,“你呢?”

“瞎折腾,”他狡猾地笑,“节目组请我,我这些年的履历不用说了吧?都是官方的,希望没让你们觉得我这人装,我们说点私人的好不好?”

语气突然就亲昵了几分,江渡斯斯文文低头吃虾球,她“嗯”了声,满脑子子都是“私人”。

“不知道你爱听不爱听。”魏清越目光深深看向她,他感觉的出,江渡有意无意在回避着他,是分别太久了吗?还是说,跟以前一样?

他是有那么点失落的,又也许,是他太过直接的态度超出了对方的社交距离,他怎么就那么确定,江渡对他有点什么呢?

一阵沉默。

江渡慢慢抬头,很谨慎的语气:“你,还要说吗?”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魏清越坦白说,笑了笑。

“你说什么我都很爱听,就是,你要说领动科技的业务我可能不太了解,我很老土,对前沿科技只是听过这些词而已。”江渡说完,脸上有些微的红意,被灯光掩盖了。

魏清越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他饶有兴味地问:“什么老土?你哪里老土了?”

江渡语气很温吞:“我很少叫外卖,也很少在网上买东西,不喜欢跟人在网络上聊天,除了工作,我的微信记录里都没什么其他内容,有事喜欢跟外公外婆打电话通知一声,不喜欢发微信。也不爱用手机,我觉得,我跟时代其实是脱节的,一身暮气,不知道这个词形容的是否准确。”

“没有,”魏清越冲她温和笑笑,“什么叫和时代脱节?没谁规定必须喜欢大家都喜欢的。”

“谢谢你的理解。”江渡举止间,有种远观者的客气。

魏清越凝视着她,总带一股探究意味,江渡被他看的渐渐不自然起来,他笑了声,问她:“你外公外婆还好吗?在这儿还是?”

“身体都还好,二老都在这儿,可是我们买不起房子,租的地方离我公司比较近,面积小了些,没原来的家大。”江渡说买不起房子时,倒很坦荡,好像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魏清越点点头,他说:“我记得你外公做的饭很好吃。”手指不觉叩了叩桌面,“改天,我可以登门拜访吗?看看你外公外婆。”

江渡愣了愣,她一副摸不清魏清越到底在想什么的表情,美丽的眼睛,看人时总像带着三分警惕,还有如烟般的哀愁。

“是不是太唐突了?”魏清越问,“如果你不觉得不合适,当我刚才没提这么冒昧的话题。”

“你真的想去吗?”江渡看他的眼神,有点生怯,“我不知道你是说的客气话,还是什么,我怕我会误解。”

“我跟你没什么客气话,我说的,都是我心里那么想的,”魏清越给她纠正,“吃东西吧,尝尝这个花胶鸡丝羹,味道不错。”

“魏清越,”江渡忽然喊他名字,等他真的看向自己了,眼神反而躲闪开,她好像专心捯饬着手下的食物,“你今天找我,是不是还把我当好朋友?就像我们上高中时那样?”

魏清越咀嚼食物的速度放慢,他抿了口清茶,说:“不是,我没把你当好朋友,也没这方面的打算。”

江渡顿时停下了动作,眉头轻蹙,紧紧抿着嘴唇。她想,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呀?

“有男朋友吗?”魏清越沉声问她。

问题太突然,江渡被问得蓦地局促,她摇摇头。

“真巧,我也没有女朋友。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做你男朋友行吗?”魏清越直截了当说出口,他含蓄又张扬,眼神灼灼像张密密的网,罩在了江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