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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潼往床上看一眼,沈渔还在呼呼大睡,便让严冬冬自己先去吃。

下午四点左右,陆明潼醒来,有些饿,点了两份外卖。

他去床边喊沈渔起床,没听见回答,便伸手隔着被子推一推她肩膀,“吃点东西再睡。”

他浑然像在推一团没有生命的物体。

愣了下,打开床头灯,拉开被子,却见一张红透的脸,手掌碰一碰,热度惊人。

“沈渔……”陆明潼轻轻拍打她额头,没有得到反应。她仿佛冷极了,整个人缩成一团,浑身打摆子。

陆明潼当即给严冬冬打电话,叫她到楼上来一趟。

他关掉空调,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进外面新鲜的空气。

窗外仍是晴晃晃的天空,太阳照花人眼。

从沈渔包里翻出身份证件和车钥匙,连同她的手机一块儿揣入自己口袋。

他等得心急如焚,严冬冬才姗姗来迟,进门便急急确认:“沈渔姐发烧了?”

他点头,“你帮她换一下衣服,我带她去诊所输液。”

说着,自己带上了门,走去走廊里回避。

严冬冬不得不对陆明潼另眼相看,这种时候,他还记得男女大防,毫不唐突冒犯。

她不敢怠慢,找到沈渔脱下的那身衣服,帮她换上。

沈渔神志不清,完全不配合,让她累出一身的汗。

好歹是穿好了,开门叫陆明潼进来。

陆明潼试着把人背上,但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总往下滑,最后干脆直接打横抱起。

严冬冬跟他一块儿下楼,帮他摁了负一层,“你一个人能行吗?”她确实没空陪他们一起去,马上就要给新娘子补妆换造型了。

“可以。”

他整个人惶惶不定的,似根本无心听她说话。

严冬冬还是安抚两句,说剩下的就是拆除工作,和施工队也是联系好的,不用着急,她会让组里的其他人帮忙。

“嗯。”陆明潼紧盯着跳动的楼层指示,过了半晌,似才想起来,又同她道一声“谢谢”。

严冬冬打量着陆明潼。

有句话不合时宜,她也不会对任何讲——不偏不倚地说,她可从没有在陈蓟州脸上,看过这般对沈渔心无旁骛的神色。

严冬冬帮着将沈渔送进车里就走了,让陆明潼有事给她打电话。

沈渔整个没筋骨似的歪靠在副驾驶上,陆明潼给她扣上安全带,停留一瞬,伸出手去,碰了碰烧红的脸颊。

可能因为他手是凉的,她无意识地依过来。

陆明潼眸色沉暗地看她片刻,淡淡地嘲一句:“这时候倒知道要依靠我,你男朋友呢?”伸手,不留情地一推,她脑袋朝另一侧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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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渔有一段记忆是断片的,清醒的时候,人躺在一张病床上,手背上插着针,顶上挂着输液袋。

不远处,陆明潼抱着双臂,坐在塑料椅子上。因穿一件深色上衣,让头顶白光照着,脸上呈现一种不带血色的苍白。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但他双眼是阖上的。

沈渔试着唤一声,“陆明潼……”

他立即睁开眼,没什么情绪地看她片刻,才动了一下。

他起身走过来,拿起搁在柜面上的水银温度计,甩几下,递给她,自己背过身去。

沈渔将温度计夹在腋下。

人掏空一样的疲软,但中午睡觉时那种哪里都不对劲的难受是没有了。她出了一身的汗,即便不量,也知道自己烧已经退了,浑身皮肤是微凉的。

“几点了?”

“七点。”

“酒店那边……”

“放心,没了你照样出不了岔子。”

陆明潼靠着柜子,一副懒搭理她的模样,抬手拿输液袋去看还剩多少。

这时候,沈渔感觉到枕头下在振动,似乎是她的手机。

没等她伸手,陆明潼摸了出来,看一眼,神色更冷,直接把手机甩到她手边。

沈渔拿起一看,陈蓟州打来的。

接通,陈蓟州劈头盖脸地问:“你怎么一整天不接我电话?”

沈渔愣一下,“我……”

他语气中有按捺而下的焦躁,“找你有急事,发了微信,你也不回。”

“什么事?”

“你明天有时间吗?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陆明潼离得近,对面说了什么他大概能听清。没待沈渔回答,他径直夺过手机,“她没空。”

“……你是谁?”

“我是她助理。”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管你是谁,她没空 。”

沈渔神情尴尬,低声说:“陆明潼,把手机给我吧。”

陆明潼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病容憔悴,眼里有疲倦之色。

陆明潼抿紧了唇,递回手机。

沈渔接过,轻声问:“……有什么事,你说。”

“我妈明天要去门诊做个小手术,你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陪她去一下?”他一派恳求的语气,“我实在抽不出空回来。”

“……你该知道明天是工作日。”

“我知道。沈渔,拜托你了。”

沈渔叹了声气,“好吧。我联系一下阿姨。”

电话挂断的瞬间,陆明潼猛地向床边柜子踹了一脚,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愤怒之色。

诊所医生被惊动,急忙过来查看,呵斥道:“还有病人!安静点!”

陆明潼眼中阴郁沉冷,骇得沈渔不敢轻易说话。

他失望至极的语气:“……他没有其他朋友,其他亲戚?轮到你一个还没过门的女朋友上赶着献殷勤?”

她低声求他,等会再说吧,至少等她打完了药水,出去说。

陆明潼不再出声,然而那目光就足够杀死她一千次。

她沈渔何曾对谁低过头?当年那件事,她愤怒刚烈到恨不能拖所有人跟她一起去死。

他心心念念的人,追逐多年的人,不敢造次的人,为此不惜自我流放的人。

放在心尖呵护的人,转头,对另一个男人忍气吞声。

方才,医生落针扎她手背静脉,他都得偏过眼,不忍心看。

他刚把她从病里捞出来,她自己都没好透,却要去伺候另一个人的病!

陆明潼怄心到待不下去了,临走前撂下一句话:“……你别不信,我真敢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