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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瑶回头打量着他的脸。陆九不过弱冠,已经是长安城里有名的香师,日进斗金。一个生意人混到今天这步,靠的就是为人低调、处事圆滑,甚至识时务得有些畏手畏脚。

妙妙被这动作吓了一跳,不敢驳了黑莲花面子,伸手小心地摸了一下,眼睛立即瞪大了。

陆九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谦逊地笑道:“哪里哪里,下九流的生意人,勉强糊口而已。”

她心底惊叹一声:“还真是冰肌玉骨?”

“听说陆先生的沉香居生意很红火,长安城里算是独一份。”

这天气,谁凉谁是大爷,她本能地靠近,冰蚕丝上襦轻轻擦过他露出的肌肤,炙热的掌心不住地摩挲他的手臂,整个人愉悦地贴了上来,带过一阵淡淡的香气。

他垂着头,让了慕瑶半个身子,可慕瑶放慢了脚步,刻意与他并肩而行。

少年的感官忽然变得异常敏感,忍不住立即放下了袖子:“凌小姐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陆九在流月宫待了两个时辰,后背已经全湿透了。走在出宫的路上,步履虽仍然有些虚浮,但比来时轻松许多。

假如他是一只猫,此刻毛都要被她撸秃了。这个人脸皮不一般厚,前一秒才对他避之不及,后一秒又当他是人形冰块,她不仅摸,看样子还能随时抱上来。

凌妙妙满脸诚恳:“外面那么热,我们不跑,就得慕姐姐奔波,你忍心吗?”

凌妙妙察言观色地缩到一边,嘟囔了一句:“不是慕公子叫我摸的吗?”

慕声眯起眼睛:“你想顺便去查案?”

“什么?”

凌妙妙悉知大部分剧情,原身送信一节看似无心,却引出后文无限风波。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她作为NPC,推动剧情义不容辞。

凌妙妙摆手休战,连跟他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走了两步,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慕声,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她将包裹打好结,熟练地系在身上,“慕姐姐一早说了,我们兵分两路查案。她和柳大哥忙活了这么些天,我们两个一直窝在房里闲着,也不太好吧。”

“到?”他冷笑一声,“我们根本没往回走,一直在往南。”

妙妙接住他的嘲笑,黑白分明的杏子眼里闪烁着笑意,不否认也不反驳:“对。”

“什么?!”凌妙妙几乎要崩溃,扭头四顾,“你确定吗?我看四边都长一个模样。”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片刻,眸中闪过一丝冷笑,“哦,凌小姐害怕迷路?”

少年嘴角一抽,羽睫底下满是讥诮,附在她耳边轻飘飘道:“出门在外,稀里糊涂客死他乡的,往往都是不识路的。”

凌妙妙反问:“你不和我一起去?”

凌妙妙敢怒不敢言,嘴唇抿了又抿,脸色茫然无助:“……这荒郊野地的,我们这是要走回太仓去吗?”

少年皱眉看着她:“问我做什么?”

慕声也觉得无趣了,旋身拍了马背,冷淡道:“那便回去吧,上马。”

她嘟囔道:“山高水远,寄信也这么麻烦。”往小小的包裹里小心地装了两块点心,用眼神询问慕声:“嘿,够吗?”

“慕声!”

妙妙将信封揣进怀里:“我早打听过了,有一位大员要去江南赴任,可以托他的随从捎过去,他今日出发在南郊坐船。”

他回过身来,看见微风吹起她轻薄的襦裙和发丝,她远远地看着田埂的另外一端,伸手指着远处灰茫茫一片的阴影,掩藏在满园荒草中:“你快看……”

慕声不应,脸上划过一抹讥诮的颜色,拿收妖柄在桌上敲了敲:“你的信要怎么送?”

忽然大风吹低高草,一道日光照在露出飞檐瓦片上,宛如被镜片反射,化作一道眩光直冲人眼而来,刺得凌妙妙本能地躲闪了一下。

“那慕姐姐的娘,待你也还算不错的。”

飞檐峭壁之下,重重阑干向上蜿蜒,玉阶灰白,犹如草中枯骨,凭空出现一座恢宏的海市蜃楼。

妙妙回头打量着他,慕声一向束发示人,这条白色发带几乎日日不离身,既然如此珍视养母送的发带,看来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差。

凌妙妙迟疑地回头看慕声:“我们……又走回兴善寺了?”

“是白瑾亲手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