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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她真心实意喜欢柳拂衣,他简直要怀疑凌妙妙是专程冲他而来的了。

慕声低眉,毫不在意:“自然是一间一间找。”

柳拂衣……他心内冷笑一声,多加了一点,兔子眼光不佳。

妙妙拽着衣摆走过去,一路整理着衣袖:“你觉得应该怎么找?”

“慕声,那玩意究竟用什么东西威胁你,竟让你退让至此?”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伴随着若有似无的甜香。

妙妙心想,黑莲花手狠心黑,做事全无三观,现在任人骑在头上,那水鬼掌握的一定是了不得的秘密。

少年手中的烛火却昏黄,带着虚幻的暖意,勾勒出他的长睫和鼻梁的轮廓,照得他苍白的脸,宛如伸手一触就会破碎的肥皂泡泡。

真是刺激!

暮色四合,兴善寺内院空无一人,林木影影绰绰,殿宇檐下亮起了血红的灯笼。皇家的灯笼,是一朵朵的冷红色,高贵而漠然。

一提起这个,慕声顿时恼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待到料理好仪容仪表,她从塔身背后走出,远远看见慕声端着蜡烛发呆。

“自然有关系。作为朋友,我好心提醒你,不要被人骗了。”

“呸呸!”她吃了一嘴的土,开始拼命拍打自己的衣袖、裙摆和头发,好在出门时多穿了几层,报废了一件外裳,里面的襦裙干干净净。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又理所当然,带着凌妙妙一贯无知无畏的脾性。

凌妙妙觉得,自己上辈子或许是只蜥蜴,否则怎能解释她五体投地、四肢并行地摸着黑倒退着爬下了陡峭的佛塔,还能爬得如此迅速?

夜风送来栀子香气,飘散在空中,是浓郁得几乎有些糜烂的味道。

困在黑暗佛塔中的凌妙妙:“……”

慕声低头望着她:“我希望以我血换一些秘密。”

他端着蜡烛细细看:“现在扔得爽快,我看你一会儿怎么下来。”

言外之意,你不要多管闲事。

慕声低眉,指尖“砰”地炸出一朵橘黄色的火花,烛火转瞬间又燃了起来,明灭的火光映着他白玉般的脸。

妙妙一贯抓不住重点,仰头一脸好奇:“你的血到底有什么特别,引得妖物竞相追逐?”

慕声伸手一挡,轻巧地拿住了那只细细的红烛,可怜的火光已灭了,烛芯在空中划出细细一线烟雾。

香气愈发明显,到了有些呛人的程度。慕声的话刚开了个头:“我的血……”少年意识到自己让凌妙妙带偏了去,眸中闪过一丝恼意,“我凭什么告诉你?”

妙妙将蜡烛从窗口丢出去,直砸他的脸:“你耍我!”

凌妙妙白皙的小手在鼻子前面猛扇:“咳咳,哪里的花这么香,呛死人了。”

少年的黑眸中是润泽的水色,含了一抹极其暧昧的笑意:“那是自然。若是还在这里,那位太妃娘娘下懿旨,也就不会用‘找’这个字了。”

慕声这才留意到空气中馥郁得近乎呛人的味道,心里陡然一惊:糟了,一时大意……

只见慕声抱臂站在塔下,抬头望她。她焦灼地喊:“慕声,那舍利子没在上面啊!”

浑身上下迅速紧绷起来,右手腕钢圈瞬间脱出,捏在了指尖,左手一把拎起地上的凌妙妙,但已晚了——

凌妙妙被里面阴暗潮湿的味道呛得连连咳嗽,叫苦不迭地从小小的窗口探出头去,几乎像是渴望光明的囚犯。

月光不知何时被游动的黑云遮蔽,大殿里伸手不见五指,一点点昏黄赤红的光,从脚下慢慢亮起。

塔中空空荡荡。

朱红、藤黄、靛蓝……首先映入凌妙妙眼帘的,是一只手腕上一圈又一圈沉重的金饰,随后是一对对搂抱在一起的男女暴露交缠的身躯。

光线昏黄,妙妙在一大片荡起的灰尘中努力护住手中微弱的一点烛光。

这这……这是……

七层佛塔上至最后,楼梯陡得厉害,空间狭小,只容人弯腰通过。

“呀!”

内有邪灵作祟,外有陆九佩雨配合,端阳怎样都无法挣脱这个弥天大网,直到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

眼里仿佛被辣椒水刺了,心惊肉跳,她下意识地闭上眼,鸵鸟埋沙一般,飞速一头扎进慕声怀里,脑袋好像要将他的胸膛钻出个洞来。

这“舍利子”本不知道是哪里的邪灵,沾染了烈火中横死的人的怨气,更是煞气四溢。放在新寺里的“舍利子”,简直就像一个中枢遥控器,一旦有了沾染死人骨灰的檀香,它便以骨灰中携带的怨鬼为兵刃,操纵千军万马,缠绕着可怜的端阳帝姬,是以,新寺的阴寒不亚于旧寺。

慕声:“……”

那夜火烧兴善寺,赵太妃将舍利子从塔中慌乱取出,悄悄转移到了新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