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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嘴里还留着一抹未散的甜,下意识答道:“不……”

嗯,刚才差点就和尸体抱在了一处,吓成那样也没有哭,想必眼泪全憋到现在。

慕声忽然笑了,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恶劣的笑意:“早知道该让你疼一下。”

“……”他感觉到脖颈上一阵热乎乎,随即变成湿漉漉,凌妙妙哭得好伤心。

他不再言语,拉住她的手臂,将傻透了的凌妙妙一甩,背在了背上,手腕一用力,那拔下来的沾着血的匕首断成两截,刀刃落在腐烂的枯叶中,闪烁着寒光。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人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少女的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似乎将所有重量全部交给了他,这才放纵了情绪:“我、我一直等你……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刀柄还被他握在手里,凌妙妙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原来是他手上用力,刀鞘上镶嵌的宝石纷纷掉落,噼里啪啦地一路落在了草丛中,最后他手一松,将千疮百孔的刀鞘也丢掉了,两只手堪称优雅地拍了拍,似乎想要嫌恶地拍掉手上的肮脏的灰尘。

他垂下眼帘,谅她刚刚受了惊,才刻意收敛语气中的寒气:“是我。走吧。”

“……”她望着落叶中那些闪烁的光点渐渐远去,安静了好一阵,听着树梢上传来偶然的鸟鸣,轻轻开口:“子期呀,我们算不算朋友?”

她委屈什么?是因为来的人不是柳拂衣?

慕声嘴角一抹讥诮:“我从来没有朋友……”

现在镇定下来了,杏子眼里倒映着水色,意外里带着几分委屈,一眨不眨地瞪着他,满脸不敢置信地叫他的名字。

背上的少女猛地笑了,一股热风吹过他的耳朵,她狡黠地闭上眼睛:“嗯,我知道,只有一个姐姐。”

慕声也望着她的脸。

慕声听着她的言语,一时间微微失神。人生在世,他什么都不曾剩下,就只有、只有一个姐姐吗……

不过,她怎么觉得,才一会儿不见,他长得跟原来不太一样了呢?

“那就是不算朋友咯……”她接着道,笑着搂紧了他的脖颈,几乎让他错觉那是一个十分亲昵的撒娇的姿态。

她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字:“子……子期……”

她声音很甜,带着十足真诚的夸赞:“其实你真的很好,不需要朋友也很好。”

凌妙妙呆呆望着他,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还能有让黑莲花亲自来救的时候,这简直是……

“……”

叫得他满身黑云退散,戾气顿消,脚下踩上了实地,彻底回了人间。

她说完了,浑不在意,甚至趴在他背上睡了一觉又醒来,一会儿玩他的头发,一会儿戳他的领子,弄得他屡屡分神,不胜烦扰。

凌妙妙躺在地上,边叫边死命踹着一具焦尸,这声音将他一点点诱过去,待他勉力克制自己的神智,将她抱起来,她又扑腾起来,对着他的耳朵尖叫了好一阵。

“太无聊了,我给你唱个小曲儿好不好?咳,咳,‘沂蒙山的妹子呦……'”

三日之期不可违,他偏偏违了最严重的一条。方才他越杀越兴奋,几乎在冲天的戾气中失控,起了吞食天地的欲念,直到一声惨烈的尖叫将他骤然惊醒。

地板一个猛晃,高亢的嗓音骤然截断,“哎呀,怎么又地震了?”

这些怨灵本就是鬼,经了这一遭,现在估计已经神形俱灭。

月光很亮,如遍地银纱。

几乎是立刻,他便后悔了,可是他既已出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在这世上游离于温情之外,几乎独存于世。可是现在的确有一个人,除了慕瑶之外,比旁人都离他更进一步。

他下意识摸向袖口,袖中竟然没有剩下攻击类符纸,这就如同杀戮正酣的将军找不到趁手的兵器,他在几乎镇静的盛怒中,胡乱将手伸到背后,将发带狠狠一松。

先前他是激烈反抗,恨不得杀之后快,现在,似乎变成坦然接受。

他心里冷静地浮现出一个念头,必须立刻,马上要它们消失,用收妖柄一个一个打,太循序渐进,他等不了。

他隐约感到,这段路是他愿意放慢脚步走的,没有姐姐和柳拂衣,没有慕家,没有赵太妃和玉牌,他即使负重,竟然也可以这样轻松。

照理说,三日内他不能再碰邪门歪道。可是甫一进来,就看到她衣服撕裂的瞬间,暴露出来的一抹雪白的脊背,刹那间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样的暖,贴得这样紧……不想放开。

慕声眉梢眼角带着诡异的艳色,他眼角通红,红得几乎像是画了个浅浅的桃花妆,那双秋水般的眼睛纯粹得宛如两丸黑水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