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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她那个“不”字拖得又长又不情愿,生气地瞪着他,好像他才是侵占别人领地的那个。

妙妙有些不在状态:“是哪里不对劲?”

交涉失败。慕声扯了一把领子透了透气,屋里好热。

“还记不记得前些天我们和十娘子一道吃茶?”慕瑶转向妙妙,“她给我们讲了她和李准的相识过程,当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明白了。”

他脑子乱成一锅粥。

“……对。”柳拂衣看她半晌,没想到什么要补充的,遂点点头。

术法,修行,慕家,前途,姐姐……这些本来在他心里盘条理顺的事情,一见到她就全乱了,什么都来不及细想,只顾得上眼前的兵荒马乱。

“所以她诱骗李准举家搬来泾阳坡,这里曾是万人埋骨地,阴气厚重,甚至滋生出了阴阳裂?”

“你喝了多少……”他拎过壶来,发现是空的,顿时火冒三丈,黑眸一沉,“你全喝了?”

“这个画皮妖很可能已进化到高阶。”柳拂衣压低声音,以手指在地面上虚划,“她只在夜晚画皮,便可操控李准在白日也对她百依百顺,她借李准阳气庇护,大肆自由活动;画皮妖到了高阶,活人精气无法满足她的贪欲,还需要吸食大量阴气……”

“嗯!”她很骄傲地点了一下头,语气像街边口沫横飞说评书的,“我一口闷,没断!”

“按楚楚的话来分析,十娘子可能趁夜幕降临戴上画皮,催眠李准,趁机吸食他的精气。”

“……”

“慕姐姐怀疑,十娘子是画皮妖?”凌妙妙抬起眼。

他凑近了她,两双眼睛像照镜子一般对着,近得可以看见彼此根根分明的睫毛,他压低声音,“那你让我跟你喝什么?”

“有件事得给你们商量一下。”慕瑶压低声音,简要地讲了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

“你来呀,有的是!”她从怀里一掏,居然又掏出一只酒壶,眼眸亮晶晶,“我给你留着呢。”

可惜现在不是调解矛盾的最佳时机。

衣服扯开了些许,若隐若现露出白皙的肌肤,他想往后退,偏偏凌妙妙拉着他的手不放,强行让他握着酒壶,“你摸摸,热的,我揣怀里帮你加热啦……”

闹别扭了。柳拂衣通过观察下定结论。

她自顾自笑起来,笑得如银铃响动,像盘丝洞里的女妖精。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给彼此一个眼神。

四周都是她发间香气,怀中香气,眼前娇躯近在咫尺,不断与梦境叠合。

仿佛印证他的话似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紧跟着进来了满身寒霜的凌妙妙,手上还搭着慕声的披风,她闭上门,安安静静地走到主角团身边,罕见地没有主动开口。

他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慕声顿了顿,轻声道:“在后面。”

在头脑纷乱中,他不断地回想这个晚上从她嘴里吐出什么话,化作几柄刀子插进心里,让他清醒清醒。

柳拂衣插话:“妙妙呢?”

想到阿姐,果然如冷水浇头。

慕瑶面色怅然。阿声最近似乎长大了,有个理智的声音这样告诉她,他开始有自己的心事,也与她疏远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失落。

眼前的人动了一下,往里面靠了靠,骤然离他远去,抱住膝盖,将自己蜷缩起来,只伸出手轻轻戳他。

慕声摇摇头,再次歪头避开了慕瑶伸出的手:“我没事。”

“……喝不喝?”

慕瑶有些担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给点面子嘛。”

烛火下,他的眸子漆黑,脸上一丝暖意也没有,就像淋了整夜雨的小动物,浑身上下的毛都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他回头猛地吹熄了蜡烛,屋里陷入先前的黑暗。

室内暖融融的亮光如波涛涌来,一瞬间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站定在距离慕瑶两步远的位置,将流血的手心藏在袖中,用力擦了两下:“阿姐。”

凌妙妙“呀”了一声,抱怨道:“摸黑喝酒,什么毛病,你看得见我的脸吗?”

他的步子这才动了一下,迟缓地走进了厅堂。

他心道,就是要看不见才好。

慕瑶抱着有些打瞌睡的楚楚,压低声音招了招手:“来得正好,阿姐有话交代你。”

他长睫微垂,心烦意乱地端起酒壶,一口闷,没断。

少年回来时身披寒霜,走过天井,落了一肩清冷的月光,伫立在阴暗的屋檐下,一言不发。

……谁给她的烧刀子,又烈又呛。

“阿声回来了?”柳拂衣有些诧异,“你怎么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