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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瑶顿了顿,唤道:“妙妙?”

火红的糖葫芦捏在手上转了转,她低头叼住了第一颗山楂,未及咽下去,就听见身旁的少年低声道:“我也想吃。”

她沉默地抬起头,凌妙妙是被慕声牵着来的,步伐还有些踉踉跄跄。慕声拉开椅子,将她安顿下来,几乎将一切能代劳的事情全部代劳。

她看他一眼,鼓着腮帮子指指摊位,含糊道,“去买。”

这一折腾,午饭整整迟了两刻钟,慕瑶一个人坐在一桌冷饭前等,险些坐成一座塑像。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脸,语气含了一丝委屈:“我想吃你手上的。”

“……”他不敢再逼了,怀着满心疑虑,默然折到隔壁。

凌妙妙一怔,忍痛将剩下的递了过去:“那给你……我再去买一串。”

慌乱中,凌妙妙低头啊呜一口咬在他虎口上,少年猝不及防地骤然撒了手,妙妙抱膝缩成一团,秋水般的双眸气急败坏地瞪着他:“换你自己的衣服去!”

他却不伸手去接,只是垂眸望着她手里红彤彤的糖葫芦,又用那双漆黑润泽的眼睛望着她。

昨天,也不曾有这么大的脾气……

“……”凌妙妙明白过来,火冒三丈,走过去将他的手拉起来,强行将糖葫芦塞进他手里,扭头走了,蝴蝶发钗闪闪烁烁,“爱吃不吃!”

“……”他俯身一捞,又将她拖回来,“妙妙……”

“哎——”

他手一松,她便骤然向前扑倒在床上,在衣服堆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旋即恼羞成怒,脆生生道:“你从我的床上下去!”

算命先生摊位前有人影一闪,撞得桌子颤动,桌上插着的黑白八卦棋左右摇摆,一连串骰子滚落到了地上。

她被摸了耳尖,瞬间像被烫到似的偏过头去,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出爬,像刚刚掉进陷阱的小动物一般奋力挣扎:“放开……”

那人身量高大,斗笠压得很低,还垂着黑纱,匆匆道了一声“抱歉”。

被情蛊控制的人,像是三魂七魄不全的痴儿,对外界的感知都是迟钝的,竟然也会脸红。

凌妙妙与他擦肩而过,瞅着那背影熟悉,紧跟几步追过去:“柳大哥!”

“怎么了……”他低眸看她,骤然发现她整张脸都红扑扑的,眼神一时有些迷茫,抚了抚她滚烫的耳尖,“你竟会害羞?”

“柳大哥,你去哪儿呀?”

“知道。”他不以为意,双手环过她的腰,拉起了系带,下巴抵在她肩上看着,在她胸前打了个结,蝴蝶结抽紧的瞬间,他感到怀里的人重重抖了一下。

那身影闻言一顿,随即飞快绕过街巷拐角,一闪便不见了,一张纸笺斜飞出来,在空里打了几个转,匆匆落在她脚下,

她有些语无伦次了,连呼吸都是错乱的:“……系在前面的!”

她顿住脚步,顺手捡起来揣进怀里,心怦怦直跳。

这几日抽魂夺魄,辫子会扎歪,纽扣会错位,系带打成死结,都是常有的事,他不觉得奇怪。

堂堂捉妖人,大白天像做贼似的把脸遮着,还狼狈到在集市上乱窜……

他一手搂紧她,另一手从床上捡起长长的半截系带:“我帮你系。”

旋即,被人一把箍回怀里,半晌,慕声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响起,带着颤抖的冷意:“想往哪儿跑?”

“你……”她梗了一下,气急败坏地往出钻,“你松开,我结还没系好……”

她指着空无一人的小巷,还未反应过来:“没跑,我看见柳大哥了……”

腰骤然被他揽住,整个人再度被他圈在怀中,他的吻难以克制地落在她颈侧,似乎连掩饰都懒怠掩饰了,“嗯,我错了。”

“我没看到。”

“……”

“真的……”

她急忙将手伸到背后,从他手中接过裙头,飞快地那系带缠了两圈,睫毛颤得飞快,“你不回头,怎么看得到我裙子掉了?”

“你看错了。”他打断,神色冷淡地牵过她的手腕往回走,用力得仿佛像是锁链扣住了她。

“我回避了。”少年三根手指摁着她的裙头,抵在她雪白的脊背上,语气听起来很无辜,“裙子掉了,我帮你接住。”

凌妙妙一路被他拽着走,天色渐晚,集市上的摊位收起,街道骤然宽阔起来。两旁二层三层的酒肆点起灯,觥筹交错的声响从格窗中传出来,整条街上暖黄的灯火如星。

她骤然僵住,背对着他,脸红到耳朵根:“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回避吗?”

路越走越偏了,走到最后,几乎看不见屋宇,夜风吹来,影影幢幢的大树抖动,无数片细小的叶子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

背上骤然一凉,随即有手指擦过她的背,飞快地拎着她的裙头向上,压在了背上。

凌妙妙不识路,直到扎进空无一人的密林,才警觉起来:“我们来这儿干嘛?”

凌妙妙将裙子脱下来,换一件齐胸襦裙,系带绕到背后交叉打结,裙头没压住,从背后径自掉下来。

慕声的眸色漆黑,倒映着月光的亮,松开她的手,将她抵在粗糙的树干上,答道:“说话。”

他顿了顿,依言背过身去。

“……”她的睫毛颤动,他身上清冷的梅花香将她包围,“说……说什么话?”

她慢吞吞解着衣带,满脸不高兴:“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林木如松涛摆动,是发寒的色调,交错相连的树冠遮天蔽日,偶尔听得见林间寒鸦一声长啼。

慕声似乎有些意外:“昨天你也没有让我回避……”

她的背骤然挨住冰冷的树干,打了个寒战,他便再往前一步,快要贴住她,这样的压迫感令人头皮发麻。

中午需得去和慕瑶吃午饭,妙妙要将沾了墨汁的衣裙换下来,她解衣带之前,骤然抬眼瞪着他:“你回避。”

他抿着唇,手指轻柔地绕着她鬓边碎发,似在极力克制自己,半晌,才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望定她:“妙妙,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