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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则好奇地盯着慕瑶的露出的嘴唇。

“慕声还没有表字吧。”她不经意地问,慕怀江不以为意,白瑾则有些奇怪地看过来。

从慕瑶出场开始,她一直是以清清淡淡的形象出现,几乎从未见过她浓妆艳抹的样子。

那是在刚入慕府的时候,在一次吃饭的时候,白怡蓉一反常态地提到了他。

妙妙心里当即痒痒的,小心翼翼地问:“慕姐姐,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呀?”

又有一段回忆涌上脑海。

“可以啊。”慕瑶顿了顿,抬起手刚准备撩起盖头,便被柳拂衣按住了手。

少年翘起嘴角,自嘲的笑意蔓延,眼里含着一点冰凉的光亮。

“我的新娘子,只有我可以看。你看算怎么回事?”

如果没有他,一切就不会发生。如果不是因为他,暮容儿也不会被怨女吞噬。他便是那个祸根。

妙妙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

他的手掌按压着自己的心口,慢慢地,胸口的温度传递到了冰凉的手掌。

柳拂衣挽着慕瑶入了洞房,二人的步子和缓平静,带着说不出的温馨恬然。妙妙远远望着,心里欢喜交杂着忧愁。

而他由此从六亲不识的怪物,退让一步,变作可以伪装成人的半妖,时至今天,还依旧有爱恨,有□□,有温度地活在这世上。

如果剧情线没有出大错,主角二人的成婚,标志着《捉妖》即将进入最后的尾声,最后一个巨大浪头打来之后,故事在高潮中戛然而止。

容娘握着他的手,怜爱地理了理他的额发:“不要怕娘,娘会拼命护着你,要活下去。”

而这最后的关卡,是他们所有人的死劫。

由爱生恨,孕生怨女。

回到房间,妙妙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头发。

断月剪乃仙家之物,断爱断恨只能择其一,断了他与生俱来的恨,就断不了她累及一生的爱。

想到了没看成的慕姐姐的脸,气得给自己涂了个红嘴唇。

“娘不会让你变成个怪物的。”她说着,擦干眼泪,拉起他的头发,一把剪了下去,齐齐剪断了他那一头的仇恨之丝。

慕声坐在一旁,并不责怪她大晚上涂脂抹粉,而是双眼晶亮亮地看着她,眸子闪动了一下:“我帮你画。”

她握住他的手腕,微笑道:“笙儿,这是离别之泪。”

“你画?”凌妙妙犹豫了一下,怀着好奇的心情,仰起头,闭上了眼睛,看他画成什么样。

“娘怎么了?”他惊慌地伸出小手,抹花了这两滴鲜红。

少年从架上取了一只细头的狼毫,走到她身边,捏着她的脸,以笔轻沾着朱砂,在她额头上勾勒。

他仰起头,望着她,惊异地发现她虽然笑着,眼睛却红得可怕,旋即,两滴殷红的鲜血,从她眼眶中掉出,猛然落在雪白的腮边。

湿润的笔尖扫在额头上,有些痒痒的,她闭起的睫毛颤动起来,嘟囔道:“好了吗?”

“如果有一日,娘不再是娘了,你会害怕吗?”

“快了。”他刻意放慢了速度,端详她的眉眼,眉一笔都像是缠绵地亲吻在她额头。

“小笙儿,娘问你。”

“好了。”他松开手,凌妙妙睁开眼,凑在镜子前面一看,一朵赤红的五瓣梅花小巧玲珑地印在额心。

她长久地望着镜子里他的容颜,似乎想要将他的脸刻在自己心里。

慕声乌黑的眸望着镜子,安静的,唇角微微翘起——他有私心的。

离开花折的前一日,她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把闪着银光的仙家之物断月剪,在他及腰长的头发上比划着。

凌妙妙从前在竹蜻蜓上刻字,曾经用五瓣梅花代表了他。

纵然步履维艰,因为彼此支撑着,也从不曾觉得苟且。

“哇。”凌妙妙无知无觉,专心地望着镜子,想伸手去碰,又怕碰坏了,手指忐忑地停留在额头边缘,惊奇地称赞道,“好漂亮。”

他有娘的,曾经。

她扭过头来,兴奋的眼眸撞进他眼里,慕声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吻在了她额头上。

这样一个人,连恨也不会。

“哎——”

红罗帐前光线昏暗,一缕光从帘子的缝隙里照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恬静温和,眸中是掩不住的怜爱。

我的花!

他在脑海中描摹着暮容儿的脸,一颦一笑,终于慢慢绘成最初那个熟悉的人,在妆台前给他梳头发,言语温柔,“小笙儿的头发像他爹爹,又黑又亮的。”

妙妙愤怒地惊叫起来,往后躲闪,慕声按住她的后脑不放,故意压着她的额头,用柔软的唇将那朵花揉成了乱红一片。

忘忧咒解开后,无数遗忘的旧时光尽数涌回脑海。

“……”凌妙妙望镜子里一看,活了不到一分钟的五瓣梅花已经毁尸灭迹,又看着黑莲花唇上的一点嫣红,吓了一跳,飞速地甩了条绢子给他:“快擦擦。”

他默然摸向自己的心口,感受皮肤下心脏的跳动。

“不是说了吗?朱砂吃了中毒!”

冬日稀薄的阳光下,圆圆的叶子上流动着水珠,闪着一点光亮。

慕声乖巧地擦着嘴唇,满脸无辜地将她望着。

慕声拎起放在石台上的壶,给前院的几盆千叶吊兰浇水,水很快洒完了,他便望着绿油油的草叶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妙妙:柳大哥,你变了。

喂了鸟之后,他将凌妙妙的帐子放了下去,穿好外衣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