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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言意一直忙到傍晚, 总算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封朔既然能派马车去接他们姐弟,人肯定是在府上!

于公于私,自己都该去他府上道个谢。

灶上她中午炖了一只老母鸡给楚言归熬汤补身子用, 姜言意找了个汤盅, 给封朔匀出来一盅后,交代姚厨子他们晚饭不用等自己, 这才拎着汤去了封府。

她先去了封朔院子里,封朔不在, 护卫说封朔去了花房那边。

姜言意转步去花房, 外面冰天雪地, 花房里却是一片暖意融融, 不合时令的花草涨势繁茂,喜人得紧。

封朔穿着一身居家常服, 袖子挽起来一截,手上拿了个木瓢,正在给姜言意种的那些辣椒浇水。

姜言意去了楚家后, 好一阵没顾得上照料这些辣椒,只托付封府的花匠师傅帮忙照看一二, 眼下一瞧, 才发现这些辣椒苗都已经结果了, 只不过还不到半指长, 辣椒表皮都是一片青色。

姜言意喜不自禁, 笑容都快裂到耳根去, 她问封朔:“你先前不是一直在军营么, 何时回来的?”

封朔给就近的两株辣椒浇完水,把木瓢丢进水桶里,较于姜言意的开心, 他神情则显得冷淡了些:“在军营里待了大半个月,该震慑也都震慑完了,突厥王子如今被俘,突厥那边不敢轻举妄动,可以过个好年了。”

姜言意“哦”了一声,完全忽视了封朔面上那丝冷淡,喜滋滋巡视自己的辣椒基地去了。

每一株辣椒上都挂了不少小果子,等这批辣椒成熟了,正是开春的时候,到时候她有足够多的辣椒种子,可以培育更多的辣椒!

封朔看着满心满眼只有辣椒的人,脸色更臭了些,他冷着脸问:“你来作甚?”

姜言意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收敛了一下面上的笑,干咳两声道:“熬了些鸡汤,给你送一盅过来。”

封朔听到是专程来给他送鸡汤的,脸色才好了一丁点:“上午店里很忙?”

不忙!她只是完全把他忘脑后去了!

但是这话打死姜言意她也不敢说出口,便随便扯了个理由:“我那院子小,言归一搬进来,还有个伺候他饮食起居的常随不知怎么安置,正在寻房牙子问房子的事呢。”

封朔成功被忽悠了过去,他道:“这好办,我府上的西跨院跟你那院子只有一墙之隔,反正闲置着也是闲置着,我叫人收拾出来,从你那边打通院墙就能进出,那院子大,你们姐弟住进去,再安置几个仆人也是够住的。”

合心意的房子不容易找,姜言意这些日子其实已经看了不少房源,但都差强人意。

封朔说得姜言意有些心动,上次她为了救鹦鹉,翻上墙头摔下去过,那院子确实很大,只要稍作收拾,是个不错的住处。

但她猛然想起入秋那一阵,院子里莫名其妙掉石榴下来的事,姜言意原本也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可穿越都让自己碰上了,她便存了几分敬畏之心。

姜言意觉得封朔可能也不知道他家院子闹鬼的事,只得旁敲侧击道:“这宅子前任主人住的时候,西跨院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命案?”

封朔略带疑惑瞥她一眼:“何出此言?”

姜言意道:“入秋时那院子里的石榴树结果了,忽有一夜掉了半树的石榴到我院子里,我怀疑那院子里闹鬼。”

封朔:“……”

好一阵他都没说话。

姜言意觉得他是不想理自己。

总不至于自己说那宅子可能闹鬼他就生气了吧?

跟封朔相处了这么久,姜言意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便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你怎么了?”

封朔答非所问道:“那院子里没出过命案,石榴寓意多子多福,象征着吉祥长寿,掉你院子里了,也是个好兆头。”

被他这么一说,姜言意也觉得颇有道理,她点点头:“那我明日找福伯商量一下租金的事。”

封朔气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着,你还想给我钱么?”

姜言意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我总不能老占你便宜。”

封朔看着她被自己捏得鼓起来的脸,指腹下的肌肤温润细腻,她一双眸子总是水光盈盈,好似会说话一般,涂了口脂的樱唇微启,丰润饱满,好似三月里沾了露水的桃花瓣一般。

他捏着她柔嫩脸颊的手松了力道,拇指下移,在她唇角轻轻按了按,眸色幽深如一口古井,仿佛是要拽着人的视线和他一起在无边暗色里下坠:“那你让我把便宜占回来好了。”

他粗粝的指腹按在她唇角的力道虽轻,但温热的触感却格外撩拨人。

姜言意感觉自己心跳漏掉了一拍。

他形状好看的薄唇就要压下时,她跟着闭上眼,然而花房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姜言意心中一慌,赶紧退开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进来的是花匠,他每晚下工前都要来检查一遍花房里的花卉。

见封朔在里面,花匠赶紧行了一礼:“王爷又来看望这些番椒了?”

这个“又”字落到姜言意耳中,她心口莫名地一暖。

封朔神色颇有些不自在,他“嗯”了一声,吩咐花匠:“花房的花本王都看过了,你回去吧。”

花匠识趣地退下。

等花房里没人了,姜言意才含笑问封朔:“原来你经常过来帮我打理这些番椒啊?”

封朔避开她的视线道,“你当心肝宝贝似的照料着,本王还以为是什么呢,好奇过来看了几次罢了。”

某人嘴硬,姜言意也就不拆穿他了,她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鸡汤在你房里,回去后记得喝。”

封朔看了一眼四合的暮色,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我送你。”

从入冬开始,大雪就没停过,他们离开花房时,小厮递上一柄油纸伞,封朔撑伞送姜言意至垂花门处。

姜言意停下脚步道:“就送到这里吧。”

封朔知道二人还没定亲,在人前太过亲密,姜言意始终会有心理负担。

他没勉强,只把伞往姜言意那边递了递:“撑伞回去。”

“不用,从这里去我铺子里才几步路。”

姜言意没肯要伞,一步一步在大雪和四合的暮色中走远。

封朔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些许黯然。

他从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大抵是不会有姑娘愿意接近的,所以在这段感情里,他一直都在最大程度的迁就姜言意。

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他都不勉强,为了她的名声,他也尽了自己最大努力不去做会对她造成困扰的事。

但她避嫌避到连一柄伞都不愿拿,还是让他有些受伤。

封朔正出神时,忽而有人一头扎进他怀里,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地印上一吻。

是走远了又折回来的姜言意。

“你如今不把自己身上的旧伤当回事了,我却做不到无视。”

她说完这句,瞪了他一眼,再次在大雪中跑开,到转角处回头向他挥挥手:“我回去了!”

封朔撑着伞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唇瓣,勾起的唇角怎么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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