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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不少宾客都醉倒在封府, 楚承茂中途被灌趴下了一回,再次醒来时发现暖阁里横七竖八躺了不少醉鬼,有几个还鼾声震天。

他揉着醉酒后隐隐作痛的额头, 不太明白暖阁里先前明明只有他和几个友人, 怎么这会儿成了醉鬼堆。

走出暖阁,发现门口守门的小厮竟然也捧着酒壶醉倒了。

楚承茂觉着古怪, 拿起小厮手里的酒壶对着壶口闻了闻。

“你喝一口,就同他一样睡死了。”一道吊儿郎当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楚承茂走过去一看, 才发现是池青背靠木柱坐在栏杆上, 手上还拿着个银质酒壶, 神情懒洋洋的, 很是惬意的模样。

楚承茂不傻,问:“怎么回事?”

池青看着他嬉皮笑脸道:“楚二公子这是还不明白自个儿现在的身价?”

一句话说得楚承茂蹙眉, 赶紧低头检查自己衣物。

池青喝了一口酒,慢悠悠道:“一屋子醉汉,哪个偷人的姑娘敢偷到这里来。”

楚承茂这才明白暖阁里突然多了那么多醉酒将领的原因, 抱拳道:“多谢池军师。”

池青似笑非笑看着他:“可不是我帮你挡的桃花劫。”

楚承茂眸中有些许疑惑:“还望池军师明说。”

池青收敛了面上的笑,突然探过身, 凑近了细细打量楚承茂:“回答楚二公子的问题前, 我能问问楚二公子心里装的究竟是何人么?谢二姑娘, 还是兴安侯县主?”

他语气散漫, 目光却是尖锐的。

楚承茂见过慕玄青, 有一瞬间, 他似乎在池青身上看到了慕玄青的影子。

他知道慕家同谢家的那段过往, 坦然道:“承茂敬重谢二姑娘。”

只说对一人敬重,那么对剩下那人是何心思就不言而喻了。

池青“哦”了一声,拎着酒壶坐回远处, 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也不知帮你的是谁,我来这边时,屋子里就已经躺了一地醉鬼了。”

楚承茂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脸色不太好看,转身疾步而去。

池青这才对着暖阁房顶喊话:“听见了?他喜欢的是你。”

杨筝从房顶翻下来,看了一眼楚承茂离开的方向,对池青道:“谢了。”

池青一点不嫌丢脸地道:“县主封口费给得大方,池某嘴严些也是应该的。”

等杨筝也离开后,他才笑道:“看来又有人好事将近了。”

池青伸了个懒腰,从木栏上跳下去,揣在袖袋里的红封就这么掉了出来。

寒风吹动檐下的灯笼,一片昏黄的光晕在暗沉的夜色摇摇晃晃,落在地上的红封无端地变得刺目起来。

池青自嘲笑笑:“这全福太太也是,给我个红封作甚?老子又没好事。”

他拎着酒壶走出几步,又倒回来,把红封捡起来揣怀里:“干什么跟银子过不去。”

抬头看天象时,池青突然眯起眸子:“玄枵下沉,这个分野……是西州!”

他眸色瞬间就变了,玄枵下沉,是沦陷之兆!

京城都已飘雪,关外严寒更甚。

西州城墙上都结了一层薄冰,墙头立着三脚架,废弃的铁锅里木柴燃得正旺,橙黄色的火苗在寒风里跳跃着,站岗的将士铁甲上挂着冰凌,执长矛而站的手上落了一层薄雪也不曾动过分毫。

辽南王大婚,普天同庆,但他们这些戍边的将士不敢松懈。

明翰国是被打退了,这西州城外却是草原断粮的马背蛮族,每年冬季,西州城都是严防死守。

到了换岗时辰,一队铁甲卫兵走上城楼后,先前站岗的那一批将士才整齐有序离去。

远处的沙丘上,一双眼睛阴狠注视着在夜色里恍若一头沉睡巨兽的西州城城楼,他身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个个身形高大,面露凶悍之色。攻城用的弩车被两匹骏马拉着,巨大的弩箭头泛着寒光。

黎明刚至,鸡叫第三遍的时候,姜言意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前全是冷汗。

她一动,封朔就醒了,坐起来轻拍着她后背安抚她:“做噩梦了?”

姜言意惊魂未定点点头:“我梦到安少夫人了。”

她扭过头有些急切地看着封朔道:“封朔,是不是西州出了什么事?我梦里西州城成了一片废墟,安少夫人抱着她刚出生的孩子,让我帮忙照顾,说她要去寻安将军了……”

封朔把人拥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后背:“别胡思乱想,噩梦罢了,我们大婚安永元赶不回来,还遣人送了礼过来,短短几日,能出什么事?”

靠着他温热有力的臂膀,姜言意心底的不安才慢慢散去。

“外间的泥炉里一直温着银耳汤,要喝些吗?”封朔低头在她鬓角吻了吻。

姜言意点了下头,他拿了件厚实的外袍给姜言意披上后,才起身去外间给她倒银耳汤。

热腾腾的一碗甜汤喝下去,姜言意只觉整个胃都暖了起来,她把碗递给站在床边的封朔时,这才注意到他寝衣的系带没系,她稍一抬头,他精壮的胸膛和形状分明的腹肌就么大喇喇闯入她视线。

因为昨夜闹腾得厉害,他胸口和脖子都还有她抓出的红痕,虽没破皮,但实在是显目。

姜言意老脸一红,把碗给他后就缩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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