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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彪怒不可遏,指着穿林昭衣裙的女子质问水匪:“他奶奶个熊滴,这是我祁云寨的大小姐?你一双招子被狗啃瞎了?”

水匪被骂得一肚子火气,却又没法骂回去,毕竟来之前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就被识破。

但见远处一艘官船驶来,水匪索性也不装了,狞笑道:“如今官府的兵器可全在你们手里,你们跟官府打赢了再来要人吧!”

王彪恨得牙痒痒,一时间却也无计可施,只得问楚承稷:“军师,现在咋办?”

楚承稷看着黑峻峻的江面和不远处的盘龙沟老巢,清冷的眸色微微沉了一沉,道:“把船开远些,先同官府周旋,别硬碰,等我回来。”

官府的战船上,武器只会比他们船上更完备,他们占不了半点优势。

王彪听出他是要独闯盘龙沟,当即就道:“军师,大小姐也在他们手上,我跟你一起去!”

“不可,你留下指挥,若是两刻钟后我还没回来,你们就甩开官府的船回祁云寨。”

夜风清凉,楚承稷留下这句话,提着那名水匪在甲板上一踏,跃下大船便落到了下方一艘木舟上。

水匪吓得跌坐在木舟上,楚承稷在船头仗剑而立,只道:“划船。”

那名水匪咬了咬牙,想着真到了水匪窝,死的还不知是谁,索性抱着船桨划起船来。

前方的水匪见楚承稷孤身一人前来,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他是不知所谓还是勇气可嘉,愣了片刻才下令:“放箭!快放箭!”

漫天箭镞飞向楚承稷,他手中长剑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箭镞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挨到。

靠了岸,水匪们如蝗虫一样朝他扑了过去,楚承稷一剑扫过便带起一片血光,剑锋所过之处,水匪们像地里的野草被一茬茬割倒。

随着他脚下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后面那些水匪已经不敢再轻易上前,被楚承稷冰冷的视线扫到,手抖得几乎刀都握不住。

“他……他不是人……”其中一个水匪满脸惊恐道。

哪有这般取人性命跟割草无异的?

楚承稷立在一地死尸中,长剑往下滴落粘稠的鲜血,玉雕似的一张脸上竟带着几分清逸出尘之感,微微偏过头看向那名带路的水匪:“地牢在何处?”

若说那名水匪之前还抱着设计楚承稷的心思,这会儿看着遍地的尸体,楚承稷一句威胁的话没说,他就已经吓得两股战战,颤颤巍巍地指了一个方向:“那……那边……”

楚承稷没再停留,抬脚往水匪指的方向走去。

拿着刀堵在那边的水匪不敢跟他动手,也不敢就这么放他离去,楚承稷前进一步,他们就仓惶后退两步。

楚承稷清冷的眉宇间强压着一份凶戾,使出一道凌厉的剑招砍倒围着自己的十余名水匪后,沉喝:“滚!”

其中一个被割喉时,脑袋直接被削到了后背去挂着,鲜血从切口平齐的断颈处喷涌而出。

平日里作恶多端的水匪们瞧见这场景,都有几个人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仅剩的十几个小喽啰,哪还敢再靠近他分毫。

但也有上赶着前来送死的。

吴啸听说楚承稷单枪匹马杀过来了,觉得这是拿下他的好机会,立即说动几个头目带着盘龙沟的好手前来将他团团围住。

他站在一众高手跟前狞笑:“姓程的,你还真是嫌自己命太长啊!”

小喽啰手里高举着火把,楚承稷半张脸映着火光,半张脸笼罩着冷月的清辉,有几滴细小的血珠子溅在他眼角处,妖冶得叫人心惊。

他看吴啸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物:“我早该杀了你。”

不然她也不会有这些麻烦。

“死到临头撂狠话的,我可听得多了。”吴啸只觉胜券在握,他朝身后的水匪做了个手势:“上!”

十几个武艺高强的水匪一拥而上,楚承稷一剑逼退切他中路的两名水匪,反手挥剑又割断了另两名水匪的咽喉,一脚踏在一名水匪胸膛上,对方当即吐血倒地,他挽了个剑花瞬间又带起一片血光。

一场恶战结束,他身上只被拉出几道血口子,但躺在地上那十几个名水匪,却是死得透透的。

吴啸没料到他这么能打,心底一阵阵发慌,再无之前的镇定模样,把自己身后的小喽啰尽数往前推,色厉内荏道:“上!给老子上!杀了他,老子重重有赏!”

他自己却不断地往人群里后退,妄图让这群小喽啰拖住楚承稷,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但这些小喽啰才看过楚承稷切瓜似的砍了那十几个高手,此刻刀都拿不稳,两腿直打摆子,嘴里叫嚷着“杀”,哪里又真敢跟楚承稷动手。

楚承稷往前走一步,都能吓得几个小喽啰面如土色跌个屁墩儿。

吴啸现在满心只想着拿了秦筝过来威胁楚承稷,哪里还顾得上后边是何情况,拨开人群拼了命地往外挤。

楚承稷冷眼看着吴啸逃跑的方向,脚尖挑起落在地上的一把弓弩,瞄准他时,眸子里那点浮于表面的温和在这一刻也褪得干干净净。

吴啸一回头就瞧见月色下他手中泛着冷光的箭镞,后背汗毛直立,几乎是本能地拉了一个小喽啰挡在了自己跟前。

小喽啰中箭浑身抽搐而死,嘴里的鲜血吐了吴啸一身。

吴啸看着小喽啰中箭死去的惨状,神色愈发惊恐了些,没命地往人群外挤:“让开!都让开!给老子滚啊!”

仿佛那根冷箭已经对准了他后脑勺。

吴啸从来没有哪一刻害怕成这样过。

他终于扒开了人群,发疯似的往外跑时,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瞳孔里飞速逼近的是一枚闪着寒光的冷箭。

“啊——”

吴啸捂着眼惨叫出声,鲜血从指缝间溢出,那一箭直接射穿了他的左眼,他脖子上的青筋因剧痛而一条条凸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

仅剩的右眼因为剧痛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了,只隐约瞥见楚承稷大步朝这边走来,背离院子里的火光,他整张脸都隐匿在了黑暗中,长发和衣袂在夜风中扬起,有如鬼魅。

吴啸浑身抖如筛糠,顾不得捂自己血流不止的左眼,爬起来给他磕头磕得咚咚响,直把脑门磕破了鲜血直冒都不见停下来:“程英雄饶命!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往后我给您做牛做马,我就是您养的一条狗……”

楚承稷置若罔闻,长剑出鞘,吴啸大半个脖子直接被砍断,鲜血溅了路边草木一滩,他还想爬起来,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抽搐着涌出更多的血,很快他躺的那一片地都成了血泊,他目光直直地看着一个方向,瞳孔也涣散了。

楚承稷手腕一抖,甩干净剑上的血珠子,抬脚继续朝地牢走去。

前方路上出现几具水匪的尸体。

伤口参差不齐,显然是很多人杀的,并非一人所为。

他眉心轻拢,脚下步子不由快了几分,抵达地牢入口时,直接推门而入……

……

秦筝和林昭被关在了地牢半日了,水匪给林昭手脚都戴上了沉重的铁镣,秦筝不会武功,水匪倒是没绑她。

有两个水匪一直在这边看守着她们,期间给她们送过饭菜来,但秦筝怕他们下药什么的,连水都没敢喝一口,那些饭菜自然也没动过。

林昭比秦筝还谨慎些,本身又是个极其能忍耐的性子,哪怕身体极度不舒服,怕秦筝担心,也一声不吭。

水匪见他们不碰送来的任何吃食,也没再管她们。

地牢里没有铺稻草,有些阴冷,秦筝怕林昭冷,一直跟她挤在一起帮她取暖。

林昭失血过多虚弱得厉害,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靠在秦筝肩头问:“阿筝姐姐,你说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得救?”

秦筝安慰她:“很快的,我们被劫走时寨子里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快到盘龙沟了。”

林昭轻轻嗯了一声,又道:“回去后,我想吃阿筝姐姐包的菩芥饺子。”

秦筝心口发涩,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好,回去了我们就包饺子吃。”依誮

外边传来一声巨响时,没什么精神的林昭都被震得清醒了几分,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知外边是什么情况。

没过多久,一个老婆子就带着两套衣裙过来让秦筝和林昭换上。

林昭手脚都戴着铁镣,没法更衣,看守她们的水匪暂时解开了林昭身上的铁镣,牢门却没开,衣物都是从木头缝隙里递进去的。

这两名水匪没见过林昭杀人,看她一个女子,整个人又病恹恹的,唇上都没几分血色,没觉得她有多大威胁,不免松懈了几分。

等秦筝和林昭换好衣物,老婆子拿了她们原本的衣物离开后,看守她们的水匪就只进来了一个。

他隔着牢门给林昭戴铁镣时,林昭自不会放过这逃出去的机会,直接用铁链勒住了那名水匪的脖子,秦筝则趁机取下水匪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林昭受了伤,右臂使不上劲儿,又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脱力,只将那名水匪给勒晕了过去。

秦筝正要扶着她出牢房,外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是另一名水匪回来了。

秦筝和林昭都是一惊,林昭现在有伤在身,身体又虚弱,还真不能保证可以第一时间制住那名水匪,若是让他叫嚷引来更多的水匪可就前功尽弃了。

秦筝稳住心神,给林昭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松开她后快步捡起牢房外的一根板凳躲到了门后。

那名水匪只是出去方便了片刻,怎料再一进门就见自己的同伴倒在地上,只余穿红衣的女子站在牢房门口,另一名女子不见了踪影。

他大惊失色,正要转头扫视屋内,秦筝已经举着板凳砸他脑门上了。

这根板凳实沉,水匪当场被砸晕了过去。

秦筝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有经验,总算是没失手。

把水匪拖进牢里后,秦筝把他们的外袍扒下来给自己和林昭换上,又将她们的外袍披在两个水匪身上,才将牢门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