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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嘴杂,这件事关乎林尧,又是楚承稷手底下几个刺头儿欺辱的她,到时候王秀若胡乱说些什么,传出些流言出去不好收场。

“军师夫人菩萨心肠,菩萨心肠呐……”王婆子这才揩着眼泪起身。

赵大夫此时也为王秀包扎好了伤口,王大娘面相看着本就不善,因为知道王秀先前做的那些事,此刻瞧着更显凶煞,瞥了躺在床上噙着泪满脸苍白的王秀一眼,直接问赵大夫:“人怎么样?”

赵大夫道:“手腕割得深,伤口莫沾水,好生养一段时日外伤便可痊愈。”

王大娘点头表示知晓了。

赵大夫看出她们有话要对王秀说,收拾好医药箱后便离开了。

王大娘把一路拎过来的一篮子蛋放桌上,冷眼看着王秀道:“自己好生养伤,你除非真的死了一了百了,不然再整这些把戏,无非是叫人看笑话。”

王秀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我是真不想活了,发生了那样的事,谁还信我有清白……”

王大娘半点脸面没给她留:“你腆着脸去给人送吃食送水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别人说了?”

王秀咬着唇,哭得双肩直颤。

王婆子心疼孙女,哀求王大娘:“别说了别说了……秀丫头有个那样的娘,从小就受人白眼,寨子里那些个长舌妇寻着些捕风捉影的事就编排她,怎地你也信她们胡扯的那些话?”

王大娘冷喝:“是不是别人胡扯,她自个儿心里清楚。”

王大娘和王婆子本没什么亲缘关系,只是因为所嫁的夫家都姓王,又都是丈夫早死,王婆子后来还死了儿子,王大娘同情她,才对王婆子多有照拂。

王秀听到王大娘的话,直接伏在枕头上呜呜大哭起来。

王婆子看到孙女哭,也跟着抹泪:“你别怪她,是我老婆子没本事,何家丫头成天跟在寨主后边,因为二当家,寨子里没一个人敢说何家丫头的闲话。阿秀喜欢寨主,被何家那丫头扇了耳光,我都没法儿替她讨个公道……”

秦筝突然觉得王秀养成这样的性格,王婆子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她似乎半点不觉得王秀有错,王秀如果是打小就被这样养大的,不长歪就怪了。

先前是觉得她行事挺奇葩的,知道她的身世和从小接受的教养后,秦筝又觉得不足为奇了,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王大娘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听王婆子这套言论了,满眼都是不耐烦:“昨天差点就因为她,整个寨子都遭殃了!”

王婆子道:“阿秀跟去送瓦,也是一片好心,见寨主没水,才过去送水的。怎地她险些被歹人害了,你还怪她?那些歹人不是军师管着的么?军师若是管束严些,我家阿秀能遇上这样的事?”

原本置身事外的秦筝:“……”

这是要讹上她和楚承稷了?

王大娘额角青筋跳动:“你想说什么?”

王婆子哭诉道:“我家阿秀多好一姑娘,她是为了寨主是遇险的,如今也只有寨主娶她,她后半辈子才不会再受那些长舌妇编排……”

王大娘直接给气笑了:“王婆子,你这是说梦话呢?”

王婆子脸上有些讪讪的,她当然知道,王秀的身份配不上林尧。

王大娘转头怒视向王秀:“你昨晚闹上吊,今早闹割腕,就为了这个?”

她直接冷笑出声:“王秀,我今日就把丑话放前头,当年二当家手握大权,寨主都没娶何家那丫头,你以为自己哪点比得过何家丫头?”

王秀哭道:“我不谋寨主正妻之位,只要能在寨主身边伺候就好,我对寨主一片痴心……”

有些丑话王大娘当着秦筝的面不好说,直接道:“你也知道自己现在没个好名声了,寨主留你在身边,图什么?”

这话就有些刺耳了。

王秀抓着被角的手指节泛白。

王大娘没什么好对这对祖孙说的了,对秦筝道:“程夫人,我们回吧。”

秦筝巴不得赶紧走,再听她们这套言论,她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但王婆子一见她们要走,直接跑到门口处将她们拦了下来,许是觉着秦筝面善心软些,她又一次跪在了秦筝跟前,还抱住秦筝的腿:“军师夫人您是活菩萨,您相公没管教好手底下的人才叫我孙女遭难的,寨主不管我们祖孙死活,您发发散心,让军师收了阿秀做小吧?您只管把她当丫鬟使唤,对外给她个名分,不让她再被寨子里的长舌妇编排就是了,这孩子命太苦了……”

秦筝委实没想到王婆子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还好先前就打发走了那些看热闹的人,不然今日这事,被添油加醋一番乱传,还不知传成什么。

她拧眉掰开王婆子抱着自己腿的手,可王婆子看着瘦,常年干农活,手上劲儿却不小,秦筝愣是没掰动,她冷了神色:“松开。”

秦筝平日在寨子里瞧着挺和气一个人,这会儿周身气息骤然一冷,王婆子心头也没来由地发怵,她的目光不是刀锋那样尖锐的冷,而像是冰原上呼啸而过的风,寒意从毛孔间隙钻进去,一直凉到骨子里,和先前和善的模样判若两人。

王婆子打了个哆嗦,抱着她腿的手松开来。

秦筝拂了拂裙摆上被王婆子抱过的地方,抬起头时,却不再看王婆子,而是看躺在床上泪痕未干的王秀:“您孙女不是对寨主一片痴心么?您这般折辱她,回头您孙女若是想不开一头碰死了,可不妙。”

王婆子嘴唇哆嗦着,不知如何接话,床上的王秀听到秦筝这么说,面上也难堪不已。

秦筝这才继续抬脚往外走。

王大娘也是多看这祖孙两一样都嫌恶心,临走前又敲打了一句:“别倚老卖老给寨主丢人现眼!”

王婆子还想拦他们,被王大娘一甩手挥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捂着胳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我这手断了……”

王秀在床上也哭成个泪人,扑过来抱着王婆子,对王大娘道:“王大娘,你有气冲我撒,别打我婆婆……”

秦筝在门口冷眼看着,突然理解为什么何云菁和林昭都那么讨厌王秀了。

这一家子莫不是狗皮膏药?

王大娘直接挽袖子:“手断了,我瞧瞧哪儿断了,给你接回去。”

王婆子哭得更大声了些:“我儿子为寨子里卖命死了,如今寨子里就欺负我们祖孙俩,儿啊,为娘为你不值啊!”

先前那些围观的妇人虽然被轰走了,可外边过路的还是有不少人,听见王婆子这建立的哭声,都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

王大娘不是个擅口舌的,拳头已经握得咯咯响。

如今正值举事之际,这老婆子倒也知道怎么拿捏最有效,张口闭口就是他儿子为寨子死了,如今林尧等人薄待他们,寨子里的人知道她们是什么秉性,其他山头的却不知,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军心,可不能又被这祖孙俩搅散。

秦筝心中虽然也恼,却也清楚王大娘不能在这里对她们动手,王大娘是林尧的乳娘,她的立场就是林尧的立场。

秦筝冷眼瞥了王秀一眼,道:“听闻王秀姑娘是被我相公手底下一位擅武的弟兄救下的,那几个歹人已被处死,王秀姑娘只同赵逵兄弟有过肌肤之亲。王秀姑娘若肯嫁,我回去同我相公说,让他转告赵逵兄弟,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想来会成为一段佳话的。”

王秀想到赵逵那小山似的肥壮身形,以及满脸的横肉,还有那一锤就能把人砸成一滩肉泥的钉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尖锐大叫:“我不嫁!”